为什么?
为什么???
我们并未敢淘气。
母亲遗了个不安的黑洞给我和弟弟,常常我在半夜被弟弟的呓语惊起。
妈妈,妈妈,我要妈妈&he11ip;&he11ip;
他细小的双臂,在窗外射进的月光里孤单地升起,如旷野里两面召唤母爱的旗。在梦里,他都期待母亲的手臂将他迎合,抱他进那温暖的怀里。他才三岁。
每每此刻,怕他哭醒,我便把我自己的胳膊,递他的嘴边,他轻轻的吸着,安静地入睡。
父亲去煤矿里劳作不息。
有的人需要一夜长大,命运把这一权利售给了我,我是自己,也是家长,更是弟弟的依靠,没有了母亲,他只能紧紧的牵住我的衣角。
我长大了!
母亲一去不复返,她再也没有回来看我们,我们是她不能面对的历史,她不需要,她便选择了忘记。
做饭,洗衣,割草喂羊,那只瘦弱的奶羊,还有奶水可挤——弟弟成长时惟一的营养。
我在野草地一起一伏地割着,借着月色,白天要上学,只好在夜色里割草,割着必需生存下去的勇气。
姐姐,姐姐&he11ip;&he11ip;
弟弟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吓得汗珠淋漓,身后跟着一帮孩子,其中一个手里牵着一只猫头鹰。死亡的使者。
第三章
村里没有人敢杀猫头鹰
村里有这样的传说,它只要在暗夜里谁家的屋顶上叫几声,谁家就必定要死人了。
月色下,那猫头鹰被一根绳子系着,它扑腾着翅,如犬。他们把它放开,又收回,反复轮回,用它来吓人。
人性本恶,凌辱同类,皆有奇异的快乐,就连幼小的心灵都不放弃这一权利的。
你们干什么?
我背着草筐,手里拿着镰刀,把弟弟藏在身后,护住了他。纤弱的脊粱,挺的直,因我知道,这一役,决定以后欺人或者被人欺——没有平局。
不干什么!玩!
拿猫头鹰的男孩抹了一下鼻涕,横里横气。
你再玩玩看!我用声音给自己仗势着。
狗仗人势,孩子仗爹妈的势,弟弟要来仗我的势,我仗谁的势去?只有自己仗给自己。
哈哈,你们看扬爱这野种,成了精了,学会吓人了呢!
那小子边说边把手里的猫头鹰,凌空抛来,月光如水,那夜鸟羽翼扑扑,带着它特有的呼叫,吼灰,吼灰&he11ip;&he11ip;
后悔,后悔!
村人皆说它这样叫,是谴责为人一世,不过,皆是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