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再也不肯为他爱到尘中,她要回她的自尊!要回只有凭借刀才能要回的,狐假虎威的,可怜的,一个妓女的自尊。
呵,她不过还是欺骗自身。妓女何来自尊,就如妓女无权索要爱情。
她缓缓地站起了身,他抢身前进,因他看见她手里的刀,抛向了那琴。
如是&he11ip;&he11ip;他喊道!他不能看着她毁了这千古名琴。
琴即是情。
弦断,可再换,琴毁,难再造。
这绿绮古琴,是他最初送她的礼物,她毁了这千古名琴,也就是铁了心,要埋葬了她曾经付在他身上的一片深情。
谁说他不爱?难得有这样刚烈,用情之深的女人,不是不爱,只是没爱到为她违了礼教,背负骂名。
期望她一生不嫁,只爱他一人。
好自私的男人心!
迟了,慢了,他眼睁睁地看着刀刃没入琴木,刀柄摇晃如风。
深入三寸,插在他心!
痛!
一旦让她看清,她从来就是爱恨分明,不肯中庸。
他的眼里溢出不舍的泪影。六年呵,六年,虽不可娶,但这爱也不该以这样的方式告终。那么多,那么多风花雪月的日子,割了,舍了,他也连皮带肉,不能不痛。
她看不得他哭,忙忙走出船舱,怕自己软了心。嘱船夫快快把舟摇往岸边,陈先生要走。
陈先生,陈先生,再也不是她亲亲热热的子龙。
那两盏灯笼,那两盏书了蘅芜二字的灯笼,红,一如她心,生生的撕裂,一半挂左,一半挂右。映照的河水,也滴了血,印了红,裂着伤悲的艳渍,提醒着她,爱不在,情已死,陈子龙这个名字,从今而后,不过是一个曾经的恩客的名字。
她立在舟,衣袂飞扬,不肯回到舱中。
她怕看到他的伤心。
漆金的船,漆金的爱情,终有一天都会剥落,真相裸露,暴尸荒野,人生伶仃。
爱了那么久的人,都靠不住,她没有依靠。
只有靠自身。
送他上岸,含笑道别,礼貌温存,陈先生走好。
说着,亲手摘下那两盏灯笼,他送的字,还给他,从此不要看到,让抱琴和船夫提着,一左一右送行。
断个干净。
夜色如兽,全数吞噬了他的背影,那么那么熟悉的,从今而后,再也不是她心里居住了数载的男人。
十六岁爱上他,二十二岁别了他,他是她青春的证人,他是她最初最后的爱人。
反复的喃喃,子龙,子龙&he11ip;&he11ip;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
抱琴回来,递她帕子,姐姐&he11ip;&he11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