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我熟悉的林廊的体味。
林廊一直拒绝使用香水,他固执地说香水是有狐臭的人才用的。何况这&1dquo;一千零一夜”女用香水的气味,千娇百媚,过分雌性化的,他怎么会用了它呢?
我在他的胸前嗅着,猎狗一样的。
茉莉姐,你又怎么了?
我抬头问他,林廊,你用&1dquo;一千零一夜”了吗?
一千零一夜?不是本神话书吗?我用它干什么?
他彻头彻尾的不知,怎么会用它?一定是那女子,那白衣黑的女子,碰触了他,留了遗香。
我不再问,挽着林廊,一起开车回家。
晚上,我在电脑前码字,林廊又在巴格尼尼演奏的小提琴《浪漫曲》里,给那尾鱼换水,喂食。
我也走过去给它喂食,我更喜欢它了,我喜欢它,是因为它是林廊的,它和林廊一样,灵性十足。
你应该知道,我喜欢一切的美,我探询一切的美,我对美敏感,那是我致命的缺点。鱼玄机千年后如此,千年前更无法改变对美的执著。
第三章
天籁相和,天人合一
我无法改变什么,我什么也不能改变,我能看见我自己,那一年鱼玄机十九岁。
她仍旧写诗,仍旧扔进曲江水,咸宜观香客更多,他们都是冲她来的,他们拿着写着她诗歌的花笺,来讨好她的。
起先,她并不理他们,她只喜欢看他们为她奔涌而来的样子。
那证明她还有魅力。证明李亿不要,自有男人会来找她。
你诱惑过男人吗?你要知道,诱惑是一种快乐。
一切都是玄机,是宿命,她没有想到,她爱的人,不久,一个个地离开了她,她根本无法挽留住什么。
什么也挽留不住,人,活着,是如此悲凉不堪的。
娘死了,死的时候握住她的手,薇儿,娘不放心你。
不放心又如何?在那破旧的寒屋,窗户在风里轻轻地摇,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木头在哭,娘的手在冷,慢慢地冷,冷如寒冰,她紧紧地攥住,喊,娘,娘,不要走。
她没有给过娘希望过的好日子。
可死神不听,该走的都会走的。
她十九岁,她把娘的手放在脸上,她要焐热娘的手,她要把娘焐得活过来。任谁来,都剥不开她的手。一清师父来了,拍了拍她的肩膀,玄机,生死由命,让死者安息。
她抱住一清师父的身子,大哭,眼泪决堤而出。可她没有想到,不久,一清师父也离开她了。
师父的生死没有由命,她由了她自己的。
她永忘不掉,瑟,弦,师父的脸,在碎碎的日光里,师父自己结束了自己。画面血腥,不忍悴睹。
那一天,师父请来的画师正在壁上绘着《五圣天宫图》,师姐彩羽和那画师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来的香客,三三两两地结队,其中的一个咏道,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另一个道,好句,好句,可惜做诗的人早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