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裴氏逐出家门。
醒来,浑身疼痛。贫瘠的屋里,那她从小长到大的屋里,娘正给她熬汤。李亿坐在她的身侧,抱住她伤痕累累的身,手指颤抖,薇儿,薇儿,你痛不痛?
能不痛吗?
凭白的侮辱,倾天而降。从此,她成了娼妇一样的女人,要背负深深的罪名。
她泪眼看他,子安,你还相信薇儿的清白吗?
相信。他点头。他抱着她,薇儿,我最清楚裴氏的脾性。
她忘了他不救她的懦弱,他相信她!这对鄙微的她,已经够了。
子安,薇儿嫁你多少天了?
九十九天。
子安,今后,薇儿,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能。我会想办法的,薇儿,你先不要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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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足百日的恩爱,就这样断送在裴氏的手中。我永看得见我自己,能看见那个叫鱼幼薇的十六岁的女人。她满身疮痍,苍白面孔,两只夜般黑的大眼睛,黑夜等待黎明一样等待着一个男子来安排她的命运。
那一年,她才十六岁,她还年少。从春到秋,短短两季,她就经历了失恋、婚姻、嫉妒、鞭打,最终却被安排进了一所偏僻的道观,用来等。
那道观叫咸宜观。
咸宜观里住着一个少话的女人,名叫一清。
可是因为话少,无有口舌是非,所以朗朗乾坤,万物一清。
咸宜观,咸宜观,鱼玄机的咸宜观,千年后往回望去,碧树杂草里,它——瘦、小、矮、低,落寞地坐落在大唐曲江的上游,一如着了灰袍的女子,盘腿屈膝,坐在大地的蒲团上,无望而惘然地祷告。
祷告一切未知的幸福。
第二章
她们往往比男人更先感知到
你祷告过吗,在木雕泥塑的像前,对着一堆无有思维的物体祷告。
我不祷告,我要祷告也只和自身祷告。
高堂明镜悲白,朝如青丝暮成雪。人,是只争朝夕的活着的动物。我和林廊也是如此。林廊喜欢上了我的疤痕,他爱抚的时候,喜欢摸着那道疤痕,轻轻的,微笑的,难得一见的温柔。
他笑起来很好看,那笑从唇角延伸,一类含苞待放的水仙,在光与阴里有着美妙盛放的慢镜头。
只是他很少笑,常常默默地打量着我,我望过去,他又收回了自己的眼光。我不清楚他的大脑,在想什么样的事情。他是如此的外冷内热,我不是温度计,无法丈量他的内心。
李亿时常打电话约我出去,我在游移,既不拒绝,也不答应。我越来越喜欢林廊,喜欢他的表情,喜欢他的动作,喜欢他拿着dV机,站在街头的那份认真。我不想因了李亿,破坏这份纯洁的感情。
一日我的一部电视剧刚刚完成,想要放松,便跟了林廊,去街头拍dV。到了街上,我们遇到一位老人,那老人一把胡子,满脸沧桑,推着一辆浑身都在响的自行车,流浪艺人一般,散漫地走过这城市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