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dquo;这些,”她站起来,走到书架前,&1dquo;你都看过吗?”
&1dquo;是的,”麦涛回头看看窗外阴沉的天空,也跟着站起来,&1dquo;如果你喜欢,就拿去看好了。”
她从第二格随意地抽出一本,现书的外脊虽然很干净,里侧却因为长期翻看不免有些脏脏的。她又大致翻了翻,现很多页都有铅的标识和一些心得体会。借着灯光,她看到他的字体:细长、清秀也多少有点儿缥缈。
&1dquo;这是你的字?”她问道。
&1dquo;是的,你不相信?”
&1dquo;不,只是很像女孩子的字,会不会你的性格也有些像女人?”
她想说什么?麦涛思索着,女性的温柔、小气或者别的什么?可她的话没有继续,他也就想不清楚。
&1dquo;好了,喜欢哪本就拿去吧。我送你回家,一会儿也要出去办事。”他走到她身后。
&1dquo;这样的天气?”她眉头轻蹙。
这样的天气,阴沉得厉害&he11ip;&he11ip;问题是,她是说她不该这会儿离开,还是我不能去办事?
&1dquo;是的,这样的天气!”麦涛的口气不容质疑。
&1dquo;那好吧&he11ip;&he11ip;”她把夏目漱石的《我是猫》夹在腋下;他关好灯,带她走了出去&he11ip;&he11ip;
一场如期而至的大雨,把艾莲浑身上下浇了个透。不一会儿,行李也滴滴答答地淌下水来。可他似乎毫不在意,继续在街头漫步。
人们都加紧了步伐,到处都有人顶着自己的皮包跑来跑去,汽车的喇叭声也比平日更加频繁地响了起来;只有艾莲,一个人慢腾腾,左顾右盼地向前走;好像电影里被特意慢放处理过的镜头。
艾莲说了谎,眼下他并没有去处。那栋房子,原本是打算留给麦涛的,可当他得知另一个好友上班的地点距离郊区的家路途太远之后就改变了主意。当然,作为朋友,麦涛对这决定也没有疑义。两周前,就在艾莲准备回国的那时候,才得知那个朋友结了婚。他不能跑到人间婚洞房里去捣乱,因此这次回国还有一个目的,办个赠与手续,直接把那房子送给朋友作为婚礼物。
眼下,他得找个宾馆住下来,可并不着急。他回想起父母失踪的那段日子,也是常常在街上晃晃悠悠的,熟悉的感觉从胃部涌出。他无法用言语来形容这感觉,只是觉得很舒服。记忆,在梦里毫无变化的重复,一旦有了机会,他就愿意再次营造出当时的环境和氛围,下不下雨,倒也无所谓。
说到下雨,他似乎又想起更多的事:他曾在雨夜经历过骇人听闻的案子;也曾在雨夜埋葬了当初深爱着自己的那个女孩儿;噢,对了,他和麦涛考上同一所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的那天也在下雨;更不用说,父母失踪后那一段常常的阴雨季节。
北京的气候,乃至中国的气候,在他的眼里,虽然只是隔几年才能出现一次的观察,却在悄声无息地变化着:他在国外时,也会查找中国的气候资料,惊讶地现梅雨开始在北方出现,而到了冬天,两广地区竟然飘起了雪花。时值1999年,世纪末的大预言又在人群中传起,他觉得挺可笑。
北京气候的变化,他多少有些了解,可城市街道的飞建设,却出乎他的意料。在原本熟悉的街道上转来转去,不一会儿,他竟迷了路。雨越下越大,用一条条接连不断的水线,烟雾般的笼罩了城市的景象,艾莲知道,该找个宾馆住下了。可他又不愿意用湿漉漉的皮鞋在人家干净的地面上留下脏兮兮的印记,便在一家宾馆附近的宽敞屋檐下避雨,想控干身上的雨水。
大概快八点半了吧,他轻声念叨着。艾莲从来不戴手表,一方面不能把手表套在左腕的手套上,另一方面又不习惯带在右侧。慢慢地,他倒是养成了注意时间的特性——这让他觉得因祸得福——对时间的估计,前后总是不会差出十分钟。他不必依靠太阳的影子,也从没掌握任何测量时间的方法,只是习惯了用自身去体会时间的流逝。
又过了十几分钟,他看到有人走了过来。那人穿着短款雨衣,一路慢慢地走来,也站在这个屋檐下避雨。赛斯虽略感好奇,可为了不造成别人的困扰,并不去盯着那人看。
&1dquo;几点了?”那人忽然开口问,嗓音含混不清。
&1dquo;哦,我没有表。不过我估计,差不多八点四十吧。”。
&1dquo;是么?谢谢。”那人的声音冷冰冰的,也使这感谢听上去言不由衷。
艾莲也不介意,两人都不再开口,静静的站了几分钟。并不见雨小,那人却忽地从屋檐下走出去,迈了几步,却又停下来,猛然转过身。艾莲也就因此看见了那人的面孔,不由吃了一惊——原来那人雨衣帽沿下,一张脸深黑色的,上面似乎还有些液体,透过微弱的光线,好像正在流动。而最令艾莲惊讶的,莫过于那人的眼睛,白眼珠里浸透着血丝,毫无生气,宛如动物。那人对着艾莲咧嘴笑了,这一笑,黑色的嘴唇中露出惨白的牙齿,泛出幽幽的光芒。一转眼的工夫,等到艾莲回过神来,那人已经跑开了。
他脸上涂的,是迷彩油吗?艾莲突感一阵凉意,浑身一颤。绳索&he11ip;&he11ip;迷彩油&he11ip;&he11ip;难道,这是我回到中国遇上了自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