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行刺!”
厢房中的莺莺燕燕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尖叫声此起彼伏,连跑都忘了跑,全都抱在一起,蜷缩在了厢房的角落中。
刘元基倒是顺着门栏,战栗不止地滚爬了出来,正好撞上了闻声而来的福海,福海暗道不好,便先朝厢房中望去,想瞧瞧到底生了何事,结果就瞧了那一眼,就被吓得寒毛竖立,怛然失色,赶忙先扶着刘元基,踉跄着到了隔壁的厢房之中。
刘元基吓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本就瘦弱,此时缩着肩膀,活像只拔了毛待烤的活鹌鹑。
他像抓着救命稻草般,紧紧拽住了福海的衣袖,哭得涕泗滂沱,“沈流哲要杀我!沈流哲他要杀我!!怎么办?朕该怎么办?”
“皇上你别害怕,若是沈流哲真想杀你,方才就动手了,他不敢弑君的!”
福海也被唬得不轻,可他迅冷静了下来,心知此事已然败露,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后患无穷。
福海眸中射出寒光,对刘元基道,“皇上,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杀了他!”
刘元基瞳孔震动,“什,什么?!”
福海快解释道,“您下令将沈流哲诛杀之后,皇上您只对外说,今日回宴中人数众多,其中混入了刺客,在您祈福拜佛时,刺客现身妄想暗杀皇上,可此时正好沈流哲来救驾,与那刺客厮斗之下,竟一着不敌败给刺客,惨死在了刺客刀下,然后再将场面搅得混乱些,弄几具侍卫的尸体来伪造,如此便可天衣无缝了!”
“皇上,好在今日宝华殿全都封锁了,如今只有这几个龙鳞卫知道,他们对皇上皆忠心耿耿,若是此时出手,还能将此事按下来,若是时间拖久了,恐会走露风声。皇上!您快快拿个决断出来!”
刘元基有丝瑟缩,“将沈流哲杀了?可、可朕和皇后才成亲半年,安插在军中的人还未成气候,若真杀了,卫国公府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定会纠察到底对朕心生戒心,更何况若是哪日东窗事,卫国公知道是朕杀害了他儿子,那朕这江山和级,还如何能保得住?”
福海劝道,“皇上真真是糊涂,您手中还有皇后娘娘呢,只要她信您,对您还一如既往地顺从,您何愁不能收服卫国公府?再退一万步说,就算卫国公府察觉了,哪日若真自立山头,那便让他立,左右您手中还掐着皇后这张筹码,还怕拿捏不了卫国公府么?哎呦我的皇上!时间不够了,您快做个决定吧!”
刘元基虽然软弱,可也知道福海说得着实有些道理,他神志稍稍回来了些,将心一横,“好!那便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15号夹子,因为手慢,所以14号o点前更不了多少,选择15号晚多更,往小天使们谅解。
下章男主出场,皇帝会有惩罚。
第21章
“好!那便杀了他。你现在就去传令给那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切记要滴水不漏,使人看不出破绽,龙鳞卫最好身上都挂些伤,至于那几个女子………”刘元基眼中尽是狠辣,“一个活口都不要留,免得再节外生枝。”
“皇上英明。”
福海见奸计得逞,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觉得身上的棍伤与踹伤,仿佛没有那么疼了。沈家那两姐弟,待他一个赛一个凉薄,得了今日这下场,那便是他们活该!今日他献计杀害沈流哲,还仅是个开始,卫国公府早晚有全然薨塌那一天!福海才要转过身去传令,只听得门外传来一句,
“太后娘娘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福海脚步顿住,刘元基蹭然站起身来,心中万分慌乱,“这是怎么回事儿?咱们的人将宝华殿围得跟铁桶一般,她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莫非是何人走漏了风声?!”
“不!不行!若是皇后看到那些女子可如何是好?朕怎么说得清楚?!”
福海赶忙安抚,“皇上莫要慌张,奴才先服侍您将衣裳穿好才是,不然待会儿若是皇后娘娘寻了过来,看见您这模样,心中只怕愈不爽。”
刘元基低头一看,这才觉他此时的穿戴确是极不齐整。龙袍半解在胸前,裤腰带不止去了何处,亵裤松落堆在脚面上,髻零散地碎落在额间仿佛鸡窝……
众人急慌慌得寻来宝华殿时,最先在那间敞着的厢房中,现了沈流哲。
厢房凌乱不已,佛经零散,经幡落地,贡品桃果滚下香桌,还有道袍、肚兜、衣带、薄纱飘覆在上头,佛香萦绕的同时,还夹杂着刺鼻的香粉味儿,和股浓烈的血腥味。
地上是一滩血,房中有一座佛,佛前有一个人。
沈流哲正背对着众人,对佛像念念有词,似是正在祷告。
他今日穿了件竹青色的常服,玉冠簪顶,玉带束腰,光瞧那挺拔如松的背影,便知是个鲜衣怒马的美少年,那般虔诚的模样,纯净得宛如观音座下的莲花童子。
可他衣摆、袖间被溅满血迹,脚旁是一柄浸满鲜血的烛台,墙角那五六个女子蜷缩在一起,看他的眼神满是惧色,又仿佛将他衬得像地狱踏火而来的魔童。
既暴戾又纯净,既凶残又皎洁。
这两种截然相反的状态,此刻在沈流哲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众人一时看呆了,谁也不敢言语。
终于,沈流哲似是祷告完,他将合十的手掌放下,缓缓转身,星星点点的殷红,落在他的眉眼前,顺着面颊流了下来,将他身上的反骨气质显露无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