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老大要在船进原州漕运界之前将“赛神仙”全部卖掉,以防到时被查出来,所以他想引入瓮的绝不止赵荞这一个目标。
那天下午他应警惕而选择了放弃赵荞这个目标,对其他人下了饵,到底还是有人上钩了。
赵荞虽然心中有点沉重,却也知自己这时不能声张阻止什么。只能耐心等待着与船家老大下一次接近的合理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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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二十一,航程第六日的午后,船遇急浪,客舱里的许多人猝不及防被甩了个满地滚。
赵荞在船身遽晃的瞬间也歪身栽出铺位,胡乱一抓却刚好握住了贺渊的大掌,被他牢牢护住,幸免于满地打滚的狼狈。
贺渊自幼习近身搏杀为主,进金云内卫后遇敌又多讲究“一招毙命”,因此他掌心并不像寻常习武者那般粗粝,这就使他指腹处的薄薄茧层触感格外不同。
赵荞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在船身颠簸间专注打量着那几个半途趁夜带行李上船的人,一时走神想着事,都没注意手上的动作。
她的食指不自知地摩挲着贺渊指腹的薄茧,甚至像求证什么似地,将他修长五指全部从指尖摸到指根。
等她回神扭头打算与贺渊说点什么,却现……冷冰冰又变作红通通。
待船停止了颠簸,贺渊猛地收回手去背在身后,闪电般跃回自己的铺位上绷着红脸不看人。
赵荞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
其实她对贺渊大多时候都只是个“口头小流氓”,这无意间当真上手揩油了,别说贺渊,连她都有点羞赧。
不过这时她有重要的事要与他说,只能烫着粉颊低声道:“躲什么躲?过来,有事同你说。”
贺渊颇为警惕地睨了她一眼,面上暗红更深:“你先把手放好。”
赵荞恼羞成怒地咬牙:“方才是一时走神而已!”
贺渊清了清嗓子,慢条斯理挪到她近前。
“先前那三人的木箱子滚了一转,看起来很沉。我听声音像是……”
她咬了咬下唇,不太敢确定。
那会儿舱里许多人大呼小叫,她听得不是很真切。总觉是金银元宝之类的东西。
“嗯,应该是。”贺渊似乎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贺渊的耳力比她好,既他也肯定她的揣测,那应当就大差不离。
“那木箱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若里头当真全是金银元宝,买命都够……嗯?!”赵荞瞠目。
“希夷神巫门”压箱三件宝,最贵的一桩就是“续命新生”。
贺渊点点头:“或许。晚些可以找船家老大试探试探。”
据说这件事的要价极高,但朝廷至今也未掌握这价具体是多少。更不知他们会在何处,由什么人来替信众完成“续命新生”。
这件事应当是“希夷神巫门”最最核心的买卖,按理不会像“赛神仙”这样,随意安排一队爪牙在外与人家。
那会不会……
脑中一个闪念使赵荞激动起来,她怀着雀跃忐忑的心情,猛地凑到贺渊耳畔:“你说,会不会是幕后主使亲自出手?”
贺渊没有回答她,而是一把将她推开,动作迅地出了客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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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风凛冽,裹着冰凉水气扑面而来,空气里充斥着暧昧的湿黏。
贺渊独自站在甲板迎风处,吹着冷风平复满心躁动,脸红得不像话。
方才那小流氓说话时离他太近了。
有几回,他甚至感觉那开开合合的柔嫩唇瓣擦过他的耳廓边沿。
也不知她是太过激动,是从前与他亲昵惯的缘故,总之她好像完全没察觉。
真是……很流氓了。
贺渊喉间涩紧,站在冰冷的风口也褪不去浑身燥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