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盯着“袁涞”看,跟我说:“我就喜欢你的。”
然后又转过来看我:“也喜欢你。”
挺窝心的,我被他过分真诚的目光弄得不得不躲开他的视线。
我心虚个什么劲儿呢?
我是他爸。
太阳落山前我出去了一趟,让他看着店,有人来买书的话让人等等,我很快就回来。
我到马路斜对面的商场买了个小蛋糕,就是遍地都是的那种连锁蛋糕店卖的二十来块钱一个的小奶油蛋糕,巴掌大,没两口就吃完了。
我还特意买了蜡烛跟寿星帽,琢磨着怎么也得像那么回事儿。
我其实不用对他这么上心的,等到他户籍落地,救助站那边也给他安排好了活计,他也就该走了。
但是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我总觉得那目光太赤诚了,我要是不善待他,就真的说不过去。
良心过不去。
回去的路上我自嘲个没完,活了将近三十年,头一回现自己原来是个大善人。
推门进去的时候,那家伙还坐在那儿写我的名字,用蓝色的圆珠,写在了他自己的手心里。
我问他:“干嘛呢?”
他说:“把你攥住了。”
臭小子竟然妄图攥住我,他还是做梦比较快。
我把桌子收拾了一下,那几张他写完的纸我本来想丢掉最后还是叠好放在了一边。
他看着蛋糕,笑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知道这是什么吗?”
“看到过。”他说,“我总在窗户外面看。”
我想象了一下他当初脏兮兮地站在蛋糕店外面看着橱窗里摆着的蛋糕,一个玻璃窗隔开的是两个世界。
我没多说话,但是突然有点儿后悔,我应该给他买个大点的,更好看的蛋糕。
我把数字“18”的蜡烛插在了小蛋糕上,又给他戴上了寿星帽。
我说:“鬼知道你究竟多大,就当你今天18吧。”
我指了指桌上的台历:“3月18日,袁春天今天18岁。”
第15章
15
我没过过苦日子,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的家庭,但从小到大衣食无忧,哪怕是到了现在,我整天游手好闲地守着一间不赚钱的书店,生活也还算过得去。
所以,很多时候,我所了解的“真实”与“苦难”都来自那些或薄或厚的书,来自那些书里遥远的叙述者描写的遥远的故事。
是袁春天让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我不了解的晦暗。
我把它形容为“晦暗”,而不是黑暗。
袁春天看着闪烁着的昏暗烛光,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说:“记住了吗?以后3月18号就是你生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