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
他走路的步点很美,暗合了乐律,他在乐律里远去。
独自坐着,看了看身上的皮,在医院呆了一天,有些医院的医药气,于是忙忙关门,忙忙进了浴室,忙忙扣上门匙,忙忙褪下人皮,把它泡在水里,洗洗,用清如草的沐浴露来沐浴,这样遇春回来,抱着我,会有淡淡的女子的体味入了他的鼻息。
呀,那样他会嗅的的怎么样心曳神摇,如痴如醉?
杜十娘,你还在想如何引他,诱他,爱他,醉他。
呀,不可以!
可仍不由爱怜的抚摩着那光滑的皮,把它拎起,放在妆台,描烟拢眉,涂琼脂鼻,两颊胭脂淡淡飞娇媚,两汪春水潺潺流波辉,不由看的痴了,真美,杜十娘,你若真有这样的肉身该多好,该多么惬意,那时你和遇春在一起,也不用怕吸他的阳气......
什么?人?
六百年来,杜十娘,你第一次不愿做鬼,而愿为人,可是为只为了这个男人——柳遇春?
刚要把这人皮穿好,门却无声的开了,如一阵风。
怎么?我明明锁了门,是谁,难道有另一只鬼不成?
白骨拎着画好的人皮,立马转身,吓的倒退一步,天,是柳遇春!
在情思回荡间,杜十娘这只鬼忘了时间,丢了魂魄,以致鬼耳失灵!
他手里提着的夜点方盒,&1dquo;噗”的掉在了地。一红一绿,端的诱人,绿情红意,碎了一地。红的是扬州名点千层油糕,一如即食爱情,芙蓉色,半透明,层层叠叠,夹油夹糖,好色相,好绵软无骨,如刹那消魂。绿的却是翡翠烧买,形如石榴,底若金钱,通体疑似翡翠,口上锦上添花,却是火腿茸。亦好色相,一如碧凝的欲望,一朵朵,一个个欲言含羞的噘着小小莲花嘴。要索吻么?
而他如木偶,直愣愣的将我看定,眼里迷雾纷程,不知西东。
他的目里刹那千转百回——惑,迷,恐,惧,茫,疑,一时无法说尽。这只鬼也被他吓坏,想该不该快的逃去,从此一去不回,再也不上这人世来浑噩玩闹。
待要飞起,拿了人皮,骨头却生生的痛起,一节一节,一段一段,片片要碎。
——杜十娘,你,可,舍,得,柳遇春?
而他,毕竟是警察出身,猛的手往后一伸,快,,敏,捷,昂然一举,是个黑色的东西。
呀,我见过的,是枪!
难道他要射杀这只舍他不得,离而不去的鬼么???
大事不好。
这只鬼忙忙吹一口阴气,惑他眼口鼻,他委然倒地,却犹自问,你是什么东西?为什么在宝儿的房里?
......
我是什么东西?
看他倒地,白骨不由从足底疼至脑门。
我是什么东西?
他这样问,他看见了,他看了个分明。白骨根根,不过是一具骷髅,一具有魂魄的尸体,一只鬼,杜十娘,你怎么可能成了他爱的人!
人!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