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宝儿老要他找个妈妈,他不想找女人,看宝儿和我关系比较亲近,就要我装,说这样宝儿会高兴。
哦?
他这个骗子,变态佬。实际上是他,他,他家的宝儿有恋父情结,他怕惹出事来,把我当了挡箭牌,让宝儿死心。
咳,孙宝儿这女人看上去就不是个好女人,唉,可惜小柳不知道。王队说着把话题一转,显是刚刚的感叹不适合此间的审问。
听说孙宝儿是孙富的养女,是吗?
都这样说,我却怀疑。孙富这人心狠手辣,诡计多端,我看孙宝儿是他亲生的,他这样的没人性的人,能对孙宝儿那么好,不是亲生的,是什么?
说的也对。王队表示赞同。
你答应他以后,你们的做法起了作用?
起了。
可这也不是你恨他的理由。王队把话一顿,据我们调查,你们交易公平。孙富每年给你的钱不下十万,如果仅仅是他给钱,你演戏的一场民间表演,似乎这样的报酬贵了点。抛开这点不说,你应该对他感恩才是,为什么你反而恨他?
我,我有个请求。素素突然声调颤抖。她知已逼死地,得全数招供,无有退路。
不把我说的告诉柳遇春好么?
哦。这个时候她还怕遇春知道她的什么私密事?可怜的素素,他不爱她,六百年前不爱,六百年后如是,她还要扮清白,装良人,给他留个好的印象。爱他,直怕和他做了朋友,他仍小看轻视?
可以。实际上他已经辞职。现在来,也只是为了孙宝儿,和我们警局没有任何关系,你放心的说好了。王队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诱她入壶。
好的。那我说。素素低声的道。你们调查过我的话,就应该知道我爸爸有病,我妈妈也已经下岗。我们家这几年的生活,全靠我支撑。而且我爸爸的身体每况愈下,他需要钱来养病,天上又不会掉钞票,我唯一的资本就是长的还不错,好在孙富好象也有点喜欢我。
恩。王队继续问,那么说,你和孙富之间,不是逼迫,而是自愿的?
不用他逼。素素激动,声音颤抖的如手指轻拂过的琴弦,带着颤音,袅袅的钻进这只鬼的耳朵。生活在逼我,我要活,我爸爸要活。我只好把自己卖了,卖给一个人总比卖给千万个街上随意见到的人好吧?
我这只鬼呆在门外,自能想出,素素的小狐狸脸气的煞白样子。风中的花瓣,随时要凋谢了。可怜的素素,六百年前是卖,六百年后扔脱不了卖的命运。女子,操皮肉生涯,六百年后仍是救急的法子。
我不想说谎,是我先勾引的他,他以前只是喜欢摸我,摸我的下巴,摸我有痣的耳朵,一喝醉就让我叫他富哥哥......
富哥哥?哈哈,这么大个男人,要你叫富哥哥?不肉麻么?王队终于听的哈哈笑出。
那次他喝多了,我勾引了他,和他上了床,自那以后要钱方便的多了。我拿钱给我爸爸看病,他从不过问,只是把支票递给我,任我添了数目......
哦,如此说来,孙富也算是个出手狂绰的好恩客,素素怎么反而恨了他了?杜十娘越听越糊涂,素素,既然卖,把自个当了货物,就当认了商业规则,有了好价钱,怎么不谢,反而恨了呢?
后来我遇到了......柳遇春,素素说到这三个字,不由的声音温婉,似乎在读一词里最绮丽的句子,直怕读不好玷污了它金粉金句的样子。我后悔了,我要摆脱孙富,可他不肯,不但不让我和遇春来往,还指使他女儿孙宝儿来抢遇春,遇春就这样被他们父女抢走了......
这只鬼听着,不由为孙富叫屈,素素,你冤枉他了,抢遇春,只是宝儿自己的事,与孙富无干无系,毫无关连。
这个时候,素素却哭了起来,呜呜咽咽,断断续续,恨恨忿忿,说的话夹杂在哭声里,一如地狱的一只阴毒的鬼在探出幽怨的,绝望的,含毒的——舌,开了有卷,卷了又开,吐着妒妇的火。
人,比鬼可怕的多!
只听她说,我,我恨死他了,只要我把我知道的内幕,告诉了遇春,他一定会办理这个案子,我知道他是个好警察!这样孙富失了势,坐了牢,入了狱,再也管不着我了。孙宝儿失了靠山,也会恨遇春办她爸爸的案子,不理遇春了,那样遇春也就可以再回来和我在一起了......
好个一石三鸟!
亏她想的出。
天,这只鬼在墙外听的不由打了个冷颤,几欲跌倒,忙忙扶着墙,思绪一下万水千山。
这还是六百年前的那个素素么?
是的!
令一个弱女子如此不惜一博,拼了全身气力的能是什么?不过是爱,不过是为了爱。六百年了,她等了六百年,她终于遇到了,碰上了,她得争,得取,得抢,得夺,得拼,得得到他的心,得得到他的人,那怕拼了一身的血,她也得把她的血溅在他的扇上,让他明白,她,曾,经,为,他,开过。
那么,孙富自杀的刀片是不是你送给他的?王队又问。原来审了半天,为的却是这个。
不,不,怎么会是我!素素急道,我只想把他送进监狱。
这只鬼听的不耐烦,向前走去,恍惚的想着这人世的难解的纠葛。却有人唤,宝儿,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