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似乎喝了点酒,手上抱着很多文件,疲惫的脸堆满笑容。
&1dquo;爸爸,你辛苦了。”
&1dquo;怎么啦?瞳子,看到你爸爸真开心。今天还真是难得呢。”
&1dquo;爸爸,我有些事想问你。”
我跟在爸爸身后,个头不高的他碎步走在长廊上,和爸爸在一起时,家中的空气感觉总是特别和睦,很难想象毛毬曾经在这条平静的长廊上挥舞着斧头,有疯的女佣裸奔。也因为这样,我很喜欢爸爸。
&1dquo;爸爸,什么是男子汉?”
&1dquo;就是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事物的人。”爸爸用微醺的语气毫不迟疑地回答我。
我一时语塞,想了一下说:&1dquo;心爱的事物吗?”语气中带着莫名的敬畏。
&1dquo;嗯。”
&1dquo;那&he11ip;&he11ip;在社会上出人头地呢?像爸爸这样。”
&1dquo;我一点也不强啊,你知道吗?爸爸是招赘的女婿啊。”
他似乎真的喝醉了。我目瞪口呆地回说:
&1dquo;我当然知道啊&he11ip;&he11ip;我是你女儿呀。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像社长、富豪,或是拥有教授或老师头衔那种有地位的人。”
&1dquo;这种事我不懂。”爸爸好像有点赚烦,随便搪塞了一句。
大概是听到说话声,孤独穿着睡衣从房里探出身,朝我们走来,轻声问我:&1dquo;怎么了?你该不会是想甩了丰吧?”
&1dquo;才不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1dquo;讲到保护自己心爱的事物啊,还记不记得上次地震时,有个男人勇敢地挺身而出保护你?那就是我喔。”
&1dquo;不记得了啦!真是的,要讲几次嘛。”
一想到丰的眼泪,突然间我也好想哭。在外婆口中,以前村民心目中的强悍男人,指的是身强体壮、卖力工作的男人,而战后正是靠这些男人挥洒汗水重建而成的;而妈妈心目中的强者,则是很会打架的小太保,他们每天锻炼体魄、好勇斗狠。接着泡沫经济的金色浪潮短暂造访,荷包丰盈的时代旋即告终,然后到了现代。
对现代人而言,所谓的&1dquo;强悍”指的又是什么呢?
想到流泪的丰,我就心痛不已,这就是&1dquo;Fago”啊,我的心也陷入了&1dquo;Fago”的情绪。我紧咬着唇,拉着爸爸略皱的领带喃喃说道:&1dquo;我还是去找份工作好了。”
&1dquo;啊&he11ip;&he11ip;?”爸爸吃惊地看着我。
&1dquo;瞳子,怎么了?这么突然。你不是很懒吗?”孤独也瞪大眼睛看着我。
&1dquo;没什么&he11ip;&he11ip;”
我觉得很丢脸,我清楚自己太小看这个社会,太天真了,没再和爸爸和孤独说什么。我想和我心爱的全垒打王分担同一种痛苦。一想到他,我的心就好痛。
冬天迅雷不及掩耳地到访,山阴地方的冬天寒冷异常,湿气重的土地特有的鹅毛大雪沉甸甸地从空中落下,半融化的积雪堆在路面上,从刚下起小雪的初冬起,我和丰就很少见面。如果他不主动联络,我不知道要怎么开口约他。这样过了半个月,天色变得更阴沉,期间我去参加了一个面拭,那是家刚在本地设立的电话客服公司。
办公室位在郊外一片空旷的开土地上,建筑物外观像工厂厂房,里头则是一排排小隔间,放有计算机屏幕的金属制办公桌排列整齐,许多年纪相仿的年轻男女穿着套装,不停接听电话,一刻都不得闲。这家公司承揽都会企业的客户服务电蛞,业务种类多样,从电器用品送修,电脑使用说明,股票投资风险解说等等,无所不包。
通过面试进入公司后,先接受三天电话营销训练课程,好矫正我略带乡音的腔调。课程中一直重复练习着相同的语句,让我有一点不耐烦,但一听到讲师说:&1dquo;年轻人学得真快,不像计时的主妇学都学不好。”就让心情好转不少。客服中心要求员工穿正式套装上班,休息时间还能在时髦的露天咖啡厅里吃午餐,让我有种身在都会的错觉,就连薪水也比当地企业高一点,是当地年轻人的热门工作之一。下班后,看见远方耸立的中国山脉,才想到自己是身处在壮阔的大自然里,觉得很不可思议。我开始过起一周五天、朝九晚五的上班族生活,很快就适应窄裙配上高跟鞋的oL打扮。
丰依然没有和我联络。没有约会的周末,我就和朋友碰头或一个人在街上闲逛。那天我独自搭公车进城,悠闲地逛商店街,走累了就到之前丰带我去过的咖啡厅歇脚。时值黄昏,店里刚好转为酒吧氛围。
我点了一怀鸡尾酒坐在吧台角落,胡子老板又用奇怪的眼光盯着我瞧,表情有些苦涩,我觉得不大自在,喝完鸡尾酒就离开了。
像柳絮般的细雪下个不停,我心想,真的已经入冬了呢。这时候,我接到了丰的电话,和之前比起来他的声音精神多了。
&1dquo;瞳子,工作怎么样?”
&1dquo;不知道,才刚开始,你呢?”
&1dquo;嗯&he11ip;&he11ip;”
丰没有回答我,把话题转到穗积安代身上。
&1dquo;后来我打电话到图书馆,那个管理员果然是穗积蝶子的亲戚,蝶子确实是十八岁那年在感化院过世的,据说死前那阵她吃得很少,身体越来越虚弱。入冬后起高烧,五天后就死了。事突然,她的家人和感化院的人员也都很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