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组成立起来了,理所当然地由院士所长亲自领导。对于事情出现这样的局面,普里贝洛夫打心眼里不能接受。他当副职的时间太久了,总算碰上一次机会,哪怕是稍微体验一下当所长的滋味也行,他就是这么想的。于是普里贝洛夫就到部里去找自己的熟人,这个人有办法接近内最&1dquo;上层”的人士。
他们闲谈了一些其他事情,普里贝洛夫的一个侄子今年要中学毕业,他想报考这个部门的高等学校,因此为此事操心的叔叔想从自己身居高位的熟人那里探听些消息,应届中学毕业生的个人档案材料是否已经开始整理,体检委员会是否已经开始工作。上面的事情说完以后,普里贝洛夫深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说:
&1dquo;难道能让我们所那个头头拿整个工作当儿戏,这可真叫人难受!我们研究所那些精明强干和业务熟练的人员个个工作都不错,但是,在他的领导下能干出名堂吗?”
&1dquo;你等等,”这位部长级官员有些着急地说,&1dquo;你在说什么?”
&1dquo;就是我们那位所长大人。你知道吗?他老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任务很可能下达给我们,因此他很快就办妥了休假手续,并走得远远的。他当然知道,这项任务他完成不了。他在这方面简直是一窍不通,而且他怕露馅儿。每次拿给他文件让他签,他一压就是几个星期,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他吃不透材料的意思,提心吊胆,害怕出什么差错。于是他要去滨海地区疗养,就选目前这个时机,以便避开起草关于车臣的这份文件。不知哪儿来的一个白痴,告诉他说任务已经分配下来了。你想他该怎么办呢?他可能认为,他似乎什么情况也不了解,而当他回来后,人们再向他报告,就说根据下达的指示,他们已写好了一份文件。如果文件中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这也是他不在时由其他人造成的,他没有过错,而他要追究下属人员的责任。左右逢源,这话不假吧?那么,现在他该干些什么呢?既然已经通知了任务已经下达,无法再装做不知道了。坐飞机回来,他要亲自领导。这项任务毕竟是我们国家头等重要的事情,谁也无法回避。他就成立了一个工作组,由他亲自领导。而他本人却是夜不成眠,什么好药也无法使他入睡,诚惶诚恐地等待着天亮。他真叫人觉得可怜,可是他又不想参与这项工作,他也老实承认,这个工作拖不得。有的是,究竟什么人把他推到了这种易受攻击的位置上呢?”
&1dquo;怎么能说成是推呢?”这位国家官员反驳说,&1dquo;没有人去推你们的所长。向所领导人报告一下,他的部门已经接受了任务,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一点也不奇怪。在这方面你现有秘密活动吗?”
&1dquo;有,这件事有些蹊跷,他在休假时,所长是我。我是所长,明白吗?作为一位领导人,我完全知道我的研究所里生的事情。应当由我,而不是由部里的某某人决定,什么需要通知正在休假的所长,而什么不需要通知他。早在一个月前,我和他就说妥,只要一有可能接受这种任务,他马上办理休假手续出远行,而起草文件的任务将由一个工作组完成,这个小组由我领导,因为在这类问题的研究上,我毕竟比他强。倘若他还在莫斯科的话,那么人们就搞不明白了,为什么他不亲自领导工作组,撰写这份重要的文件呢?这可是一份事关全国的要件啊!而在他已经走了的情况下,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可是,为什么又有人通知了他,你能给我解释一下吗?打这个电话就等于把他逼进了一个角落,使他无法再做其他选择。因此得到这个通知后,他就不可能仍呆在疗养院里了,必须对这件事做出反应,需要立即动身回来领导工作组。这就是他的情况,事情这么办会使谁更加满意呢?”
&1dquo;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心神不定,”这位官员耸了耸肩说,&1dquo;如果按地位而论应当由他领导工作组,就让他名正言顺地去领导吧,如果你在这方面的研究造诣甚高,所有材料由你起草。大家都是这么办的,我没看出有什么问题。署上领导人的名字仅是为了履行公事,长从来也不亲自动手。”
&1dquo;这事在您看来可能不值一提,”普里贝洛夫用很平静的语气说,&1dquo;我的博士论文应当派上用场,我需要将它付诸实践,同时我也需要名望。如果由我领导工作组,对此必然要下命令,它就能永远证实这一事实。而如果由我们所的头儿正式领导这个小组,那么我什么好处也捞不到。亲爱的,我已经不是应当为这位大叔效力的那个岁数了。因此请您要考虑到,我们的研究所会葬送这项任务。我们将愧对整个部,而部又会愧对政府。”
&1dquo;你这是危言耸听,”这位国家官员指出,&1dquo;要知道现在是你领导这个研究所,你是代理所长。你竟然如此无动于衷地对我说,你的研究所完不成部和政府下达的任务?换句话说,你是位不称职的所长,你没能力领导这个研究所,是不是这样?”
&1dquo;假若我是所长,那就应该由我领导这个工作组,”普里贝洛夫态度很坚定地说,&1dquo;在这种情况下,我要亲自对出手的总结性文件的质量负责,我可以向你保证,送出的文件必定是观点明确条理清楚逻辑严谨的。而如果工作组由我们那位院士所长领导,那么你们作为办事正派的人应当起草一份命令,将他从休假地召回。那时这份总结性文件就不是在我的领导下,而是在他的领导下被葬送。你们应当明白,现在这种做法,不仅把他推到了众矢之的的位置上,就连我也不能幸免。既然你们不让我领导工作组并组织文件的撰写,你们就别打算把失败的责任往我身上推。亲爱的,您对这类需要慎重做出的行政决定怎么能抱无所谓的态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