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些部门中,不论它们以前的名称如何,党的监督作用产生的影响始终是特别大的,在这里找到一些熟人,对索洛马京来说不会有任何困难。绍利亚克还没有出狱,正在狱中度过出狱前的最后的日子,而此时索洛马京已经了解到了有关情况。对实现他的目标来说,最有希望提供帮助的是两个研究所,其中一个隶属于内务部,另一个则隶属于紧急状态部。在这两个研究所里工作的有调解冲突的专家,而类似于车臣危机这种问题,是由政治理论家、社会学家、法律学家、军事家、经济学家以及心理学家和精神病学家集体进行研究和写作的。总而言之,这两个研究所对车臣问题进行了综合、广泛和认真的研究,更不用说那些由政府成员管辖的人才济济的科研机构了。
接下来就需要确定,这两个研究所中的哪一个取得成功的把握性更大。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知道,应当从哪些方面考察并根据什么条件下结论。其中一个研究所的领导班子由老练的人员组成,也就是说这些人是在六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那时占统治地位的原则是:第一个报告情况的人就是反应比较敏锐的人,而经常报喜的人就能成为红人儿。除了上述两条原则外还有第三条原则,一般说来这条原则实际上与第一条类同,这就是爱打小报告的人吃香。
另一个研究所的长(他们就是长,而不是所长,因为这两个研究所都隶属于军事化的部门,并且它们的工作人员都佩戴肩章),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可是他的副手们却是一些不过四十二三岁的年轻人,这些人干事情基本上不需要得到部长和政府的同意。他们有博士学位和教授职称、二十年以上的军龄,退休后可以领取养老金。
因此,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就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领导成员平均年龄偏大的那个科研机构上。这位研究所的长,在抓自己的博士学位的评定方面一点不松手,那时报告和论文的答辩做法已经开始推广。也许他一生也写不出一篇像样的有分量的学位论文,这一点大家都知道,因此大家背地里都在讥笑他。这位长做过答辩之后,大约有一周时间就不停地活动,找熟人托门子,以便使自己混上某个科学院院士的学位,大家都觉得这真是可笑之极,并对他这种令人作呕的行为嗤之以鼻。这是一个混乱的时期,五花八门的科学院大量涌现,这些科学院又把院士学位胡乱分配。这些学位没有规定应承担的义务,也不和增加工资挂钧,更谈不上这些学位对加强研究生的科学指导工作会挥重要作用。但是也有这样一些人,他们为能在文件或者其他信函落款上写上&1dquo;某某院士”几个字而感到沾沾自喜。好啦,就祝他们身体健康,心想事成吧。这样做没有好处,但是害处,不会也没有吧。
这位上了年纪的研究所院士所长有四位副手,而实际上还不止四位,但是从事科研工作的是四个副所长。然后他们每人主管自己的一个部门,这个部门又由处、科和实验室组成,有自己的科研课题。索洛马京也没有算过主管干部、后勤的副职以及其他副职有多少。到1996年2月前半月为止,形势大致如下:
研究所的这位院士长决定把自己去年剩下的很长一段假期用完,就去了滨海地区本部门的一所疗养院。他从四名副职中指定一人代他履行职责。此人就是62岁的普里贝洛夫副博士,群众认为,他晋升博士的论文已经写了二十年了。就在部里下达命令,要求对摆脱车臣危机的各种方案尽快写出分析材料时,代理研究所所长把领导权又交给了另一名副所长。这位副所长姓谢尔贡,稍年轻一些,只有57岁,也拥有副博士学位。一个研究车臣危机的理论家小组是由他领导的。
阅历丰富的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索洛马京认为,只能依靠能够写出总结性文件的研究所的领导人。一个是直接领导可以写成总结文件的研究所副所长,能依靠吗?一个是正式代理所长的研究所副所长,他行吗?或者依靠所长本人,他目前不在莫斯科,最近也回不来。但是为了这件重要事情,要不就再等一等&he11ip;&he11ip;
根据自己的经验,索洛马京坚定地认为,被卷进冲突的人越多,对冲突者处理越简单,甚至不等他们达成协议和妥协就处理了。这样看来,先应当办的事情,就是通知在滨海地区静心休养的所长,研究所接到一项任务,非常重要而且时间紧急。显然,维亚切斯拉夫·叶戈罗维奇不会亲自做这件事,让大家都看到这里面有个人动机,实在没那个必要。但是不管怎样,院士所长还是知道了本所接受任务的事,他立即给代理所长普里贝洛夫打来了电话:
&1dquo;伊戈尔·尼古拉那维奇,我今天就坐飞机回莫斯科,”他一本正经地说,&1dquo;明天,您召集一下,16时,把所有的副所长都请来&he11ip;&he11ip;”他还提到了几位主任研究员的姓名,&1dquo;我们要成立一个文件起草工作组,由我亲自领导。”
听了这话以后,普里贝洛夫气得差点儿上不来气。头儿是怎么知道的呢?普里贝洛夫是这样盘算的,趁所长休假去疗养,可以由他签署一份文件。当然,他普里贝洛夫不是一个傻瓜,说到成立工作组的事,他同样马上表示支持。这样做的用意何在呢?局外人不会立刻就弄明白的。这样做的意义就在于,这些科研工作人员对这个问题研究得很透彻,总结性文件当然由他们写,他们使这份文件作为精品交出去,还要用研究所的公文纸写一封附函,他们说函件上会有:兹将问题的分析材料寄给您,此致,代理所长普里贝洛夫等字眼。那么收到这份文件的人会怎么想呢?毫无疑问他会认为:在这个研究所里有一些精明强干的人员,他们都是好样的。这可太妙了!工作人员尚且如此,一个赛一个,而他普里贝洛夫又怎么样呢?当然没说的。因此一定得成立工作组,由他亲自坐镇领导。也就是说,应当把研究所的所有领导人和资深学者召集起来,向他们宣布,就说我们接到一个复杂而又重要的任务,是由我们亲爱的部长下达的,而当然也是我们亲爱的总理下达的。因此我命令成立一个工作组(好就好在这毕竟是一个军事部门,行动听指挥),它的成员有:我,还有我们大家喜欢的人。接下来他列举了处科的一些研究人员的名字,这些处科是从事前面已经说过的那个问题的研究的,还有两三位德高望重的教授也被吸收进来。文件的起草办法要靠工作组自己决定:科研人员(从初职到高职)都要夜以继日开动脑筋,靠大家的智慧把文件写出来,之后拿给他们喜欢的那个人看。他们喜欢的那个人阅读这份文件,甚至装模作样对文件作了修改。普里贝洛夫对文件也会进行修改,即使他不修改,院士所长也会修改的。修改之处,是把有些页上的段落前后调换一下,将&1dquo;这样”一词改成&1dquo;如此”(例如,把&1dquo;这样重大的转折”改成&1dquo;如此重大的转折”),用&1dquo;就本质而言”代替&1dquo;实际上”等等。然后,考虑到对文件要作进一步修改,就打印若干份,但是,最主要的还不在于此。要紧的是必须在那封附函上写上:兹将工作组撰写的分析材料寄给您,此工作组是在普里贝洛夫副博士的领导下完成这项任务的。这才是最宝贵的核心。收到这份文件的大老板会阅读它,并且会说:&1dquo;这位普里贝洛夫是个聪明人,他组织起一个精明强干的班子,在工作中善于调动他们的积极性,显然,他本人对这个问题的研究很透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