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早已经见怪不怪,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甚至有人悠然自得地吃起打了荷包蛋的泡面。
“徐医师,还没吃饭吧,要不要来点儿?”那个吃夜宵的警察含混不清地说着,还把一盒未开封的方便面递到了白袍男子的面前。
白袍男子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谢绝了他的好意:“不用了,我现在不饿,还是等处理完尸体再说吧!”
那警察咧嘴一笑,识地闪到一旁继续吃他的面。
徐医师用消毒水把眼球上的血迹冲洗干净。忽然,他面部的肌肉抽动了几下,眯起了双眼,似乎现了什么。
“你们快过来!”徐医师迫不及待地嚷了一声,在场的所有警察训练有素地快步冲了过去,所带起的风掀飞了尸体上血迹斑斑的白布。
床上是一具赤裸着上身、头骨碎裂的年轻男子的尸体,是邢军的。
“你们看他的眼睛!”徐医师用一根细长的金属棒小心翼翼地拨弄着眼球,即使他的面部依旧保持着医生特有的沉着冷静,但微微颤抖的手却暴露了他此时激动的心态。
警察终于看清了眼球的本来面目,不由得大吃一惊。
他的眼睛怎么全是黑色的,瞳孔在哪里?这是人眼吗?怎么像湿了的炭块?
世界上有黑色皮肤的人,可是谁见过眼睛全黑的人?
怎么可能有这种人?
警察面面相觑,彼此的眼神中都流露出疑云。
“跟我来!”徐医师带着警察再次来到尸体跟前。此时此刻在他们眼里,这具男子的尸体已经变成了解决所有疑问的一把钥匙。
徐医师从手术台上拿起一把锋利的手术刀,缓缓地剖开了邢军的胸口。
就在手术刀离开邢军身体的一刹那,一股浓郁的黑气从邢军的嘴里和切口处冲天而起,犹如火山喷一般可怕。众人纷纷捂住自己的鼻子和嘴,防止黑气进入体内,而他们的头则在黑气的笼罩下狂乱起舞。
“大家快把窗户砸开。”不知是谁吼了一声,所有人随手拿起离自己最近的物品,将封死的玻璃窗户砸了个粉碎。
黑气窜出窗外,消失在黑色的夜空中。
刚才那是什么气体啊,怎么像活的一样?警察望着窗外还在纳闷,突然徐医师嘴里冒出一句话:“这个人的内脏都哪儿去了?”
他眼前的这具尸体像个漏了气的皮囊似的蜷缩成一堆,而本应该塞满内脏的胸腹里却空空如也……
“是东海大学送来的吧!”
一个中年警官走了进来,淡然地说出一句话:“又是那黑气……”
三
宋树森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正午时分了。
这段时间南方正好是梅雨季节。墨似的云彩深浅不一地垂在空中,整个天地仿佛是一幅题材阴郁的泼墨山水画。浓重的水汽让宋树森浑身不舒服,压抑的气氛更是让他心情烦躁无比。
“这雨已经下了将近一个月了,什么时候才会停啊!”宋树森用惺忪的眼睛望了望死气沉沉的宿舍,百无聊赖地朝着对面黄色的墙壁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只有湿滑的墙壁面无表情地对着他。同寝室的汪晶和其他两个人也都不知所踪。
“人都去哪儿了啊?一个个都跟鬼似的,走路不带声响。”他从脚边拽过微潮的衣服披在身上,跳下床去。
“我记得我睡觉前明明是把戒指放在床头的,怎么会戴着啊?”宋树森下床时,忽然看到指间四张脸颊一闪而过。他走到盥洗室,现镜子中的自己脸色有些苍白,眼神也没原来那么神采奕奕了。
当他正准备俯下身洗脸时,眼角的余光偶然瞥到离自己背后不远的门槛旁,站着一个模糊黑色人形。影影绰绰的,充满了神秘的气息。
那是什么东西?直觉告诉他,站在那里的绝对不是活生生的人。
不是人又是什么?
滴滴冷汗从宋树森的鼻尖滑下来,水龙头出嗡嗡的空洞声响。他浑身麻痹,如人偶般定在那里,心惊肉跳地望着镜子里的黑影。他并没有看到黑影的眼睛,但是却强烈地感觉到这黑影正打量着他,犹如一只饥饿的猛兽在打量着猎物。
他们两个就这样僵持着。时间也似乎停止了流动,掉在地上挣扎翻滚着,犹如一条濒临死亡的鱼。
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几下,就在宋树森略一走神的工夫,黑影便不留痕迹地消失在背后的空气之中,像根本没有出现过一样。
宋树森惊魂未定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颤声道:“谁……谁啊?”
“是我,汪晶。你快到学校小礼堂来一下,有警察来了解情况。”汪晶说话有些急促,一反他处事不惊的作风。
当宋树森离开盥洗室时,一缕淡淡的黑气从门槛背阴处悄无声息地游移出来,鬼祟地钻进了他的影子中……
影子似乎比原来更黑了,默不作声地尾随着宋树森,像个不怀好意的歹徒。与此同时,戒指上人脸的眼睛黑光一闪,即刻恢复了正常。
学校的小礼堂里人头攒动,有几个身穿警服的人在埋头记录着现场学生所说的一切;校长和一些领导面色铁青地抽烟,时不时还左顾右盼;和邢军同班或同寝室的同学一个个录完口供后就坐在一旁低头不语,像一群标准的罪犯。
“树森,到我这里来。”有人猫腰和他打招呼。宋树森定睛一看,正是汪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