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妨,”洛浦低声,闭眼靠在山岩上,喘气,凭着一线清醒吩咐,“你寻个树枝什么的与我……我们总是要走出这里的。”不然,那真的是死路啊。
结衣咬牙,道,“我背你。”
“艳……”他才说了一半,声音便弱了下去,感觉结衣慢慢撑起他的身体,将他的手臂搭在肩上,竟真的把他背了起来,叹声,“结衣,何苦?”
“你身体没有好全,为了找我,才追了出来。我和鬼差打架,又惹上道士,又是托你解决。我还那样不醒事,晚上只管自己累得睡过去,没想到你其实比我更需要照顾,”结衣眼泪啪嗒往下掉,手背用力一擦,“我没有那样混账,你着烧意识不清,还让你一个人走路。”
“……你现在没有法力,背不起我的。”洛浦喃喃,他想挣扎着下地,却是真的没力气。
“能的!我以前就背过你的……虽然那时不甘愿,但这次,我心甘情愿的。”结衣吃力地向前迈步子,为怕他担心,边哭边笑,“你一场大病,瘦了很多,我怎么就背不起你了?”
她说的那样轻巧,洛浦意识昏沉,也辩驳不得。他偎依在她背上,闻着她身上清香,只迷迷糊糊地想到:谁说这是个杀人如麻的艳鬼呢?分明只是个我行我素的小姑娘。
什么都不懂……还要留在人间。
一步步向前迈,背上背着一个人,结衣脚步越来越艰难。她膝盖颤抖要软下去,可她又告诉自己不能倒下去。抬头看前方的路,荒原广阔,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头呢?
她回头,洛浦闭着眼苍白的脸色映入眼中,轻轻唤他,“洛浦,你还醒着吗?”凡人身体都是很虚弱的——可她想着别人,没现自己的脚上才上碎石,也沾满了血,她已经和凡人无异,可她并没有凡人对疼痛的感知。
男人模模糊糊地应一声,就让她喜极,更有动力向前走。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太阳越来越毒辣,这荒原好像看不到尽头般。结衣不停地回头和洛浦说话,先前还有回应,但后来,已经没有声音了。
她急的眼中红,恨不得立马飞出这无际荒原。可越是急,越是走不到尽头。被坑坑洼洼的泥泞地绊倒,她先扑着去看被摔倒在边上的男人,“洛浦、洛浦。”
她无助地喊他,可他闭着眼,一直没应。颤巍巍地伸手到他人中,气息越来越弱。
抬头,天地那样的远,寒风萧瑟,一辈子也走不出去般。她这样痛恨自己的法力尽失,抱着男人的头,怔怔掉泪。膝盖软的,已经站不起来了。
这当下,却突然有一双干净雪白的缎子鞋走到身前,男人温和的声音,“要我帮忙么?
她抱着洛浦的身体,抬头,映日阳光下,一把青竹伞,男人蓝色金银绕襟华裳,容貌像隔层烟雨般看不清,气质飘然。像是看到希望,结衣点头。
男人笑了声,手一挥,黑暗便袭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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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洛浦醒来,已经到了附近最近的一个村子里。结衣乖乖地坐着等他醒,看到他睁开眼,格外惊喜,忙前忙后。待一番折腾下,洛浦有了力气,听结衣说完后面生的事,只是想不到那名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的男人是谁。
“我模模糊糊中,睁开眼,就和你到了这里。村民们帮我们进去疗伤,那个蓝衣男人就走了。他气质很独特……感觉,不像凡人。”结衣努力回忆,她想着洛浦见多识广,该不会是他的朋友吧?
洛浦暂时还没心思关心那个,他只是想到结衣这样消瘦的姑娘,背着他走了那么远,心头沉了大石头般,压得喘不过气。
洛浦扶着她手的动作紧一分,叹气,“真是傻子。”何苦为了他,折腾成这样?
烦心的事儿没有了,结衣缩在他怀中,娇滴滴道,“我现在没了法力,连普通人都不如。洛浦,你要是不管我的话,我会再死一次的——一定会的。”
洛浦应道,“是啊,你现在成了真正娇弱的大姑娘了。”
结衣见他表情几分纠结,便开玩笑道,“其实有个法子,很好用的。你要让我恢复法力,有个最快的法子,”贴在他耳边,轻声,“我们睡觉吧。”
任何一个成熟男女,都不会把这个“睡觉”当成是普通的“睡觉”。
洛浦无语半晌,抬头看着她的眼睛,形色有点儿古怪。突然笑道,“好啊,你嫁给我,我就和你睡觉。”
结衣身子一颤,瞪大眼望着他。苍白的唇瓣翕动两下,找不到合适的话。她想从洛浦的眼睛里看到“开玩笑”的意思,但很遗憾,洛浦的表情虽然随和,却不随便。
她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们两个对望半天,结衣从他怀里慢慢往后退,讷讷,“洛、洛公子……我是开玩笑的。其实、其实法力不能恢复,在洛公子身边,也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一紧张,他从“洛浦”,又降回了“洛公子”。
洛浦定神两秒,倏尔笑,重拉她入怀,“看啊,我找到了怎么一个麻烦……想和我远走天涯,却不想嫁给我,因为你心里有另一个人。”他口气感慨而嘲讽,刺得结衣坐立不安。
“人、人鬼殊途,”结衣找借口,急的胡说八道,“你并不喜欢我,我为什么要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