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衣愕然,摸摸额头,湿凉的感觉,皱皱鼻子,压下心头的悸动,转身去找洛衍。
☆、无情
有人去“风露楼”里迎接,青容扶着卿婳儿的手上了顶篷繁美的华车。走之前,怅着眉看楼一眼,红袖招摇,各种鲜红鲜绿的颜色染了秋色,总带那么份凄凉。
卿婳儿跟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用童稚的声音道,“青容姐姐,我们再也不回来了吗?”
思及之前,老鸨挑着她漂亮的下巴,俗气的香味从手帕传来,最满意的,便是青容绝色姿容,“青容,那些庸脂俗粉怎么能和你比?今夜你去苏府,若能让主公看对眼,你再不用过这样的生活了。”
呵,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过往的人事,最好的时光,她过的,一直是这样的生活!
青容眼底闪过茫然之情,面上却还是轻轻笑着,拍拍卿婳儿的手,坐进了马车里,懒洋洋地往后靠,“唔,看姐姐的命好不好了。婳儿跟着姐姐,会不会觉得委屈呢?”
生怕青容丢下她,卿婳儿慌乱摇头,埋头进她怀中,“姐姐,我不觉得委屈!是婳儿多话了,姐姐说怎样就怎样。”
小风穿过帘子,给里面添了些冷气。青容抱紧卿婳儿,目光暖下来,却呆呆地落在头顶左右摇摆的流苏坠子上,“婳儿,你放心吧。只要姐姐有那个能力,决不让你落得我这样的地步。”
卿婳儿抬起头,露出一个似笑似哭的表情,哑声,“我、我……”
“怎么了?可别感动地哭出来哦。你要是哭出声了,姐姐我立马扔你出去喂马,信不信”青容懒懒地问,纤长的手指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拍在小姑娘身上。
她眉目细长勾人,风姿灼灼,懒洋洋的笑意,让人心快一拍,又慢一拍。
“我哥哥以前,也这样跟我说过。”卿婳儿眼中有泪,却悬而不落,只是紧紧抱着青容,软绵绵的声音说着坚定的话语,“姐姐你别说这样的话,别赶婳儿走。我怎样都是好的,怎样我都愿意的。”
苏长河吗?
青容笑容收起,抱紧她,良久才苦笑,“你放心。”她也是从卿婳儿那样的年龄过来的,她怎么会不了解卿婳儿的心情呢?
纵是受人所托,几日相处,她已经把卿婳儿看成了自家小妹妹。她怎么会看着婳儿被人欺负呢?
同时刻,在苏府里,结衣无聊地蹲在墙角,实在不想面对里面的灯火通明了。
她曾隐身进去看过一遭,洛衍斜躺在梨花木榻头,手搁置膝头,双目微垂似在养神,但细看他眼底透出的冷寒之色,觉又不是那么回事。
她重退出去,想着洛浦可能真的多心了。怎么看,洛衍也不像是要出门的样子。
她想的很好,等里面烛火熄灭了,她便可以回去向洛浦交代了。
等了好久,她才不得不伏在窗纸前,盯着里面摇曳的烛火,轻轻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绵绵地传过去,映在墙头的灯火晃乱,忽明忽暗,然后啪的一声轻响,屋中陷入了黑暗。
结衣很得意,拍拍手打算告退,听到里面一声低语,更像叹息,“之昕,是你回来了么?”
结衣心口重重一跳,没来得及反应,门啪嗒推开,洛衍修长清瘦的身形已经立在了门口,凤眸冷剔,看向她。
结衣害怕他这样的目光,手按在胸口处,强装镇定地媚笑,“洛大人,这样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结衣姑娘,”洛衍声调很阴鸷,向她走过来,一双放肆张扬的眸子把她看的透彻,“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我大哥要心动呢。”
结衣后退一步,柳眉向下一蹙,眼眸流水般温婉多情,人又向前迎一步,娇滴滴地垂头,“原来大人也看出来了?奴家和洛公子两情相悦,可惜洛公子染恙在身,说是需得什么解药,不得不拒绝奴家。奴家来找洛大人呢,其实是有事相求——”
经过一番酝酿,妙目轻轻抬起,盈盈的泪珠湿眶,身子微矮行礼,“洛大人如能帮奴家这次,奴家做牛做马、衔环相报!”
洛衍用奇异而晶亮的眼神打量着她,深不测莫地看了半天,将她扶起,轻笑着伸指挑下巴,“本官最不会拒绝美人了,尤其是结衣姑娘这样楚楚动人的……”
他慢慢俯身下去,绵长暧昧的气息渐渐靠近,喷在结衣唇上。他阴冷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结衣的表情。手上用力,将她揽抱在怀中。
结衣身子僵直,错乱着呼吸,慢慢瞪大眼。她明白要生什么,可她不愿意——但她又不应该不愿意。这重重思量乱七八糟,男人的气息包围着她,明明身子已经软了,可她就是不愿意!
不觉想着,若是洛浦、若是洛浦……
所有的思绪,在利物插进身体那一刻,戛然而止。
洛衍还在那样温和地笑着,“你方才,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
唇和唇还有一刻便要挨住,便这样生生止住了。喧嚣的世界静止,万物稀声,胸口空荡荡的。
移过与洛衍对视的冰雪眸子,结衣慢慢垂下头,看着两人相挨的身体,一柄短匕从胸口插了进去,分毫不差的尺寸,不容置疑的力度,便是根本没想着要她活。
但是胸口,并没有鲜血留下来。静悄悄的,似乎开了闸门,却没水涌出。
洛衍诧异,甩开袍子后退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