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脆清朗,还带着稚气的少女,说他“真中二啊……”
周沛天不知道“中二”是什么。
但莫名的,他觉着受到了冒犯,这一次,甚至比方才被称作臆想之物都来得更强些。
他的神色有些难以捉摸。
守在帘外的宫人们察觉到了内殿动静,一个个流水般,低头缩脑的悄步进来,果真看见皇子殿下已立于榻前。
十六岁的殿下乌黑眸,头插玉簪,丝鸦羽一般的既黑且密,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分明是玉人一般人品相貌,但周身却笼罩着一层冷冽的雾气般,叫人胆寒。
宫人们一个个连忙匍匐跪地,只贴身服侍的总管太监魏宁海上前,叫了一句:“殿下。”
周沛天一字未言,地上魏宁海偷觑他面色,连忙解释:“方才殿下睡下了,奴婢们不敢惊扰,这才退在外间候着。”
睡了?
周沛天低头一瞧——
案上摆着他抄了一半的佛经,杆滚在一旁,最后一的墨痕长长的撇了出去,的确像是抄到一半时就径直睡去,做了一场荒唐无稽的春秋大梦一般。
“胡说八道。”
但周沛天面色幽深,毫不动摇。
他方才经历的情境,诡异无稽却清晰异常,绝非梦境。
“是。”
魏宁海一颤,不敢反驳,瞧着他猩红的眼眶,神色越小心起来:“殿下…可是头疾又犯了?”
这话一出,殿内胆小的宫人便忍不住一抖。
殿下伴灾星降世,自出生便有头疾,这是满宫侍从都知道的事儿。
前些年倒还好,年幼的小殿下聪慧伶俐,乖巧懂事,便是伺候时出了错,殿下都多有宽让,是位极好伺候的主子。
可自从三年前,殿下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就开始变得喜怒无常。
这静平宫上下,每一个人伺候的,都是提着十二分的小心,唯恐一个疏忽,便惹来杀身之祸。
周沛天当真觉着自个额角在一跳跳的疼,只不过细究起来,与头疾的干系不大,更多倒是因为那苏昭昭说的“中二”一说。
他站起来,想要追究,但一张口,又现自个什么都说不出来。
且不说这个苏昭昭是否当真存在。
方才问她家居何处,却只说了住在大伯父的家里,单单一个名字,难不成叫他大动干戈,举国将所有的“苏昭昭”都搜寻出来不成?
传了出去,他怕是就真的疯了。
想到疯,周沛天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有的事情一般,面色幽幽的笑了一声。
这一笑,只把一旁的魏宁海吓的膝盖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