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没想过这问题。但如果说不喜欢,怕是会摧毁未成年人的爱情观。尽管尹铮的爱情观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可只要政府尚未责令拆除,危房也该尽力维护。“喜欢啊。”
尹铮追问,“有多喜欢?”
明澈刀子似的口才在检察院里都难逢敌手,糊弄小朋友不在话下。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明澈顺口回答,“喜欢到可以不计他的过去,也不计我们是否有未来。”
尹铮难过地低垂视线,“可是姐姐,我也喜欢你。”
明澈头痛地敲敲脑袋,难得倚老卖老,“孩子,咱俩可差着辈分呢。要是再提这话,你以后就跟我叫阿姨吧。”
担心尹铮钻牛角尖,明澈又赶紧左拉右扯和他聊些别的。好不容易让尹小朋友心情缓和,明澈旁敲侧击,跟尹小朋友打听徐翊白的往事。
尹铮没多想,傻了吧唧任由明澈套话。“他和我爸是小,所以我还没出生就有这么个干爹。徐叔大概六七岁的时候吧,他爸甩了他妈,娶了情人,还给他生了个弟弟。但他爸——我小时候叫他徐爷爷——徐爷爷也没不管他们母子,生活费给得挺大方。
“后来到了徐叔十五六岁,他妈妈去世了,徐爷爷就把他接回家里。可是没过多久,”尹铮停顿一下,“他就被赶了出来。”
明澈没料到故事是这走向,心脏嗵地重重一跳,“因为什么?”
“不知道。”尹铮望天摇头,“可能是因为后妈太刻薄吧。那老太太……呵。但是想想不应该啊,妈虽然不是亲妈,但爸是亲爸啊!”
“然后呢?他那时候年纪不大,要怎么生活下去?”
“然后徐爷爷给他钱,他就再没要过。我爸想用零花钱施舍施舍他来着,他也没要。”说到此处,尹铮眉飞色舞,“听我爸说,徐叔搞钱的花样层出不穷。那个年代生意好做,徐叔手里又有点积蓄,跟人合伙开过好几个店,反正比我爸那种伸手跟家里要钱的有钱多了。我爸说就徐叔那生意头脑,当什么律师,做商人不好么。还说我没遗传徐叔这基因可惜了,这话说的,我要是能遗传干爹那可就出问题了……”
正说着,桌上的手机震动一下。明澈看了眼屏幕,开口道别,“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闲着没事别瞎琢磨,好好学习知道吗?”
尹铮惋惜地“啊”了一声,想往明澈的手机上偷瞄,没瞄到。“姐姐你有什么事啊?不能和我一起吃午饭吗?”
明澈拿了手机起身,“可能不太行。我叔叔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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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o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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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翊白同父异母的弟弟名叫徐翊然。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徐翊然五岁半,拖着鼻涕,张大嘴巴仰视眼前比他高出许多的少年,又傻又乖。
那年徐翊白十五岁,眉目已经渐露锋芒,身高拔高,挺拔俊俏。越过孤独的黑色大门,终于再次回到阔别多年的熟悉院落,徐翊白垂眼看杵在地上的小蹦豆,脖颈甚至没有为他稍微弯曲一下。“你是谁?”
小蹦豆搓着衣角问,“你是哥哥吗?爸爸说今天哥哥要回来。”
少年声音低沉,就好像在青春期里直接从童音跨越到男人的音色,从容避开了中间的尴尬期,动听如冬天夜色里的大提琴。徐翊白重复一遍,“你是谁?”
小蹦豆没被徐翊白震慑,反而对这个哥哥喜欢得要命,可能是因为迟钝,也可能是因为血脉当中本能存在的亲近。“我是徐翊然。”
徐翊白当然知道他的名字。
徐翊白俯身,眉头微蹙,不苟言笑,仍对小蹦豆保持着俯视的角度。“我叫徐翊白,那你就应该叫徐翊黑。”
这表情有点吓人。小蹦豆终于被吓到,嘴角一撇,眉毛耷拉,快哭了。徐翊白心情愉悦地端详这张惨兮兮垮塌着的小脸,将手里的纸袋递给他,“款的汽车模型。拿去玩吧。”
徐翊然立刻高兴起来,张开手臂“啪”地抱住巨大的纸袋,又蹦又跳,兴奋欢呼,“谢谢哥哥!”
当许多年后小蹦豆长大了,仍没忘记这个不着调的哥哥是如何在初次见面时吓唬他。“其实你弟弟确实应该叫徐翊黑。可惜徐翊黑没生下来。幸亏幸亏,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这名字要是给我,我会离家出走的。”
徐翊白这位后妈与他父亲结婚时已经怀孕,几个月后流产,又过几年才有徐翊然。清纯女大学生带着B单子撒泼逼宫,一哭二闹三上吊,可见哪怕再清纯的女大学生,在面对嫁入豪门的诱惑时都很难保持优雅。徐翊白仇恨那个让他被迫继承姓氏的父亲,但幼时却又不得不仰赖这一姓氏所带来的经济支持,毕竟他那柔弱而美丽的母亲这一辈子都十指不沾阳春水,完全无力独自抚养一个孩子。
当年的清纯女大学生已经变成风姿绰约的中年美妇,声音却尖利刻薄,隔着窗子远远传出来,如同割破春风的裁纸刀。
“从哪弄来的破玩具?不要了不要了,妈妈给你买好的。小然呀,你不可以什么东西都乱捡的知道伐?”
咣当一声,徐翊白在商场精心挑选的汽车模型被不留情面地丢出了窗,随之而来的是小蹦豆的号啕大哭,直喊着那是哥哥给我的哥哥给我的。
“你哪有什么哥哥?”美妇娇声笑着,风情万种向窗外的少年瞥去,眼尾一弯,如同毒蛇艳丽刺目的信子,“咱家只有你一个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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