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不管是当初的小邢慎还是如今的邢温书,都是谢安双喜欢的模样。
他悄悄把心思藏进心底,没再多说,让邢温书继续去吩咐下人准备热水。
由于此前邢温书的授意加上身份的不方便,他的住处没什么下人,热水过了好一阵子才准备好,此外还有一套干净的衣裳。
小小的内室中水汽氤氲,邢温书替谢安双把伤处重好好包扎,临出去前还不放心地叮嘱:“陛下的伤口今日被雨水浸透已经恶化过一次了,沐浴时切记小心。”
“行了,这已经是你第三次这么说了。”谢安双不耐烦地回应,“孤又不是小孩子,不劳邢二公子瞎操心。”
正好这时邢温书包扎完,总算起身道:“臣会在外室等候,若是有需要陛下可随时叫臣。”
谢安双摆摆手,目送他消失在门帘之后才收起眼底的不耐,垂眸看了眼自己左手上的绷带,起身往屏风后去。
他缓缓褪去身上衣裳,白皙的脖颈下,却是触目惊心的无数道伤疤。
大大小小的疤痕顺着他的身体,几乎蔓延了整个后背,手臂上方与前胸也有几道浅得几乎看不见的痕迹。
这些都是元贵留在他身上,或是他替元贵杀人时被反抗者留下的痕迹,最早的甚至可以追及到他四岁的时候。
他从不允许旁人在他沐浴时闯入,也从不愿让人看到他的身体,就是因为他满身的伤痕。
谢安双将自己藏进温水中,收敛起其他所有心绪,静静沉浸在片刻安宁当中。
……
约摸一刻钟后,泡过热水的谢安双心情恢复了不少,穿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散落的长尚有些湿漉,趿拉着木屐走出去找邢温书。
邢温书正在外室书桌前处理事情,见他出来便放下了手中的,找来干净的毛巾说:“陛下先在此处坐着,臣替您把头擦一擦。”
收整好心情的谢安双也比之前好说话,坐到适才邢温书坐的地方,任由他动作,顺便看了眼他摊开在桌面上的各种文书。
作为实际上的丞相,谢安双不爱管事,邢温书的工作自然就不会少,大大小小的文书整齐摆了两摞,是谢安双看着都会犯困的程度。
他饶有兴致地拿起一本来看,随口道:“看来邢爱卿还挺勤勉的嘛。”
邢温书动作轻柔地替他擦着头,闻言回答道:“臣既受陛下认命为丞相,自当尽臣之责,为陛下分担事务。”
谢安双对此没有评价什么,随手又拿出一册文书,就见这一册说的似乎是与那蒙面人有关的事情。
文书中没有什么有效信息,他状似随意地问:“说起来,近日邢爱卿调查那蒙面人调查得如何了?”
邢温书回答道:“启禀陛下,目前进展不大。那蒙面人对他原先的主人属实忠心,普通的审问实在难以从他口中挖出有效信息,臣又不想动用地牢中的刑具。”
得到他这样的回答,谢安双遗憾之余又忍不住在心底感慨,果然他的邢爱卿还是太心善,对这样的人都……
然而他还没有感慨完,又听见邢温书温和地继续说:“地牢的刑具顶多只能让他四肢残缺遍体鳞伤,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太便宜他了。倘若陛下心血来潮亲自去看他,还会脏了陛下的眼。”
听着耳畔的温柔嗓音,又感受到丝处传来的轻柔力道,谢安双缓缓在心底打出一个问号。
……“顶多只能”?“不过是些”?
他怎么记得地牢的刑具占据了北朝十大酷刑里的八大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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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谢安双隐约感觉自己误会了邢温书点什么,但尚未来得及深想,邢温书已经停下手中的动作,轻声说:“好了。陛下记得待到头干透后再休息就好。”
“噢。”他随口应一声,继续翻看起他桌面的文书。
邢温书并不阻止,走到另一侧的小书架上去翻阅书册,放心地将自己的书桌让与谢安双。
谢安双也毫不客气地都看了个便,基本从他这里掌握到朝堂大臣们的动向。
比起上奏给他之乎者也的奏折,朝中官员与邢温书互通的文书要更有实质性内容一点。
而且邢温书专门给这些文书分好了类别,按照轻重缓急从下至上排列,两摞文书中左边是其余事情,右边专门放置于蒙面人相关的事情。而且几乎每册文书上都有十分详细的批注,一看便知花费了不少时间。
但是近段时间来,邢温书总被谢安双安排各种大小杂物,还总是往返于书、地牢与他的身侧之间,他到底哪儿来的这么多时间?
谢安双将手中一本满是批注的文书随手丢回桌上,似是不经意地开口道:“看来孤平日给邢爱卿的工作也不多嘛,还有闲功夫给这些繁文缛节的文书写这么多批注。”
邢温书正翻阅着一本史册,闻言回眸笑了下:“这些批注皆是臣于车马之中时抽空写的,若真要说,也确实是陛下所言的闲功夫。”
车马之中,也就是他平日往返地牢皇宫时在轿子上写的。
谢安双看了眼文书上端正工整的字迹,暗暗咋舌,最终决定不再停留于这个自讨没的话题,起身在他房中四处逛几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