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小心。”邢温书连忙上前扶住他,微微皱眉,“陛下今日已经多次摔倒了,可是腿上受了伤?”
说话的同时,邢温书把谢安双扶到床边坐好,蹲下身要检查他的腿是否受伤。
就在他的手要触碰到谢安□□衣料时,谢安双从朦胧状态惊醒,倏地站起身,避开他的动作。
“孤无事,无需你瞎操心。”谢安双踉跄一下站稳,语气神态都恢复成平时的模样,只是因为还生着病,气息比较虚,显得比平日软。
邢温书抬头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很快便收敛起其他思绪,自然地起身说:“那陛下先去用膳罢。陛下今日错过了午膳时间,这会儿还应当好好补充□□力才是。”
谢安双没多说,走到桌边坐下,然后……就看到了满桌子的清汤寡水。
谢安双:“……怎么这么清淡?”
邢温书温和回答:“陛下还在病中,这些膳食都是依照御医吩咐来让御膳房做的。”
原本还饿极的谢安双忽然没有胃口了,起身想回到床上去睡觉,被早有预料的邢温书按回椅子上。
“不用膳的话会饿伤身的,陛下莫要任性。”邢温书双手轻轻压在他肩膀上,继续说,“另外御医那边已经在煎药了,待陛下用完膳后差不多也该喝第二碗药。只有按时喝药,陛下才能尽快康复,恢复平日的膳食。”
他的本意是想安抚谢安双,谢安双却从他的话中听出接下来直到病好都只能吃这些清汤寡水,整个人更不开心了。
他习惯即便生病也不忌口,乍然要他这么养生,对他来说实在太残忍了。
看出他的郁闷,邢温书又笑着补充:“若是陛下能好好用完晚膳,臣就再给陛下一颗糖,如何?”
“糖是……”谢安双下意识想问,脑海中却忽然浮现起之前他意识不清醒时的记忆。
他,好像,吃了邢温书给的糖,还告诉了邢温书他讨厌甜食的原因,最后甚至因为邢温书不肯给他第二颗糖而生气?
所以那个不是梦?
……草。
谢安双难得气到骂脏话,甚至恨不得回到当时把幼稚的自己呼醒。
……但是邢温书给的糖真的好好吃啊。
他往邢温书之前放糖盒的角落偷瞄了一眼。
从七岁后不用吃毒。药开始,他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甜食,那样安心的清甜让他忍不住想要再回味、再体验几次。
一如邢温书本人对他的温柔。
最后,还是对糖的渴求盖过了谢安双心底挣扎的伪装。
他拿起筷箸,总算愿意开始安分用膳,把桌上看着没味道吃着更没味道的饭菜解决了小半。
见他吃得勉强,邢温书没有强求他把所有饭食都吃完,没多会儿就端着温度正好的汤药过来,等他喝完药后就履行诺言,又给了他一颗糖。
甜滋滋的味道很快就把口中的苦味驱逐殆尽,紧随而来的花香浅浅逸散,令谢安双不由得有些上瘾。
不过为了大局着想,他这次没有再放任自己沉溺多久,吃到糖后不久就站起身,似是要离开。
原本还在收拾东西的邢温书见状,开口道:“外边尚在下雨,今夜陛下不若暂且留宿一晚罢?陛下烧方退下不久,臣有些担心夜间会反复。”
谢安双回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邢爱卿可知这话代表着什么?孤可从不在嫔妃之外的住处留宿。”
邢温书神情依旧自然,回答道:“凡是总会有个例外,陛下就当是为臣,也为陛下的身体破个例。”
谢安双转回身,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孤可是要收取代价的。”
邢温书继续回答:“只要是臣能做到的,陛下请尽管吩咐。”
又是预料之中的回答,谢安双已经全然习惯了他这幅总是无限度包容的模样,轻哼一声说:“看在邢爱卿这般诚心诚意的份上,孤便在此屈居一晚罢。”
邢温书莞尔一笑:“臣的荣幸。”
接着他又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道:“对了,此前陛下生病晕倒,只来得及给陛下换一套衣裳。这会儿趁着陛下还有精神,可需要臣命人备些热水来好好泡一下?”
听到自己是淋雨后没有沐浴,谢安双当即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点头应下:“记得让他们动作快些。”
“好。”邢温书应声,就要往屋外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谢安双想起另一件事情,神情倏地一敛,皱眉问:“等等,之前是谁给孤换的衣服?”
邢温书对上他眼底忽然升起的些许冷厉,回答道:“是福源福公公。臣手伤未好,做不来替陛下换衣的精细活,旁人又信不过,便把福公公叫来帮忙了。”
谢安双神情未松,又问:“福源可有同你说些什么?”
“并未。”邢温书看着似是困惑,“陛下这么问可是生了什么?”
得到邢温书否定的回答,谢安双情绪才稍微放松些,漫不经心似的说:“那邢爱卿可得庆幸自己手伤未好,不然就可惜了邢爱卿这么好看的一双眼睛。”
邢温书却浅浅笑了下,回答:“多谢陛下夸奖。”
谢安双一噎,倒是没想到他还能这么接话。
不过他这个回答,让谢安双不禁回想起小时候那个总是带着小骄傲的邢慎。
那时的小邢慎在家人的宠爱下长大,自己天赋也很好,过得顺风顺水,总是一副自信耀眼的模样。比起如今经过打磨后的温润儒雅,那时的小邢慎更显稚气锋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