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阙老夫人之所以将阙府的库房钥匙和账簿交出来给卫嫦,实与卫嫦有关。
前日早膳前,卫嫦依着早就想好的思路,对主屋里的丫鬟婆子做了分工。
陪嫁来的丫鬟婆子好做安排,难的是阙老夫人拨下来的人。
梁嬷嬷不必说,因懂膳食调理,自是负责饮食这一块。
乔月和乔溪两个丫鬟,开朗直爽的乔月,被卫嫦留在了主屋,与沅墨一道在书房、厅堂等地伺候。内敛稳重的乔溪则被安排到了库房,协助沅娟打理出入库等事宜。
给丫鬟、婆子做了粗略的分工后,她坐着软轿去东园给阙老夫人敬早茶时,顺带提了这个事,并不卑不亢地阐述了之所以如此安排的缘由。
与其事后经旁人的嘴传达至老夫人的耳,倒不如她亲口说。
阙老夫人听后,欣慰不已。
关于婆媳之间的纷争,她虽未有幸经历,道听途说的也不少。特别是婆婆拨给媳妇的人,基于面子,或许会留她们在主屋,却多是在厅堂伺候,绝少会安排在书房、内室,更别说是在媳妇的嫁妆重地——库房当差了。
没想到她这个媳妇如此给面子,不仅听从她的建议——让懂膳食调理的梁嬷嬷负责饮食一块,还把她拨去的两个丫鬟,分别安排到了主屋书房和库房。虽说不是独立当差,可在她看来,也属不易。
是故,阙老夫人话:今后,将军府的当家主母,不再是她了,而是过门的媳妇季宁歌了。只是碍于媳妇有孕在身,除了库房钥匙和一干账本,一律送至西园由主母过目外,需做决策的大小琐事,在主母出月子之前依旧由各方管事向她这个老夫人汇报。
阙府的库房钥匙和账本,前日午膳前,就由阙老夫人跟前的大丫鬟珊瑚送来了。
卫嫦略略翻了几页迭成厚厚一摞的账簿,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阙府的人丁不多,产业倒不少。光看着账簿就头疼死了,哪还吃得消亲力亲为地打理啊。
她自己的陪嫁房产和田庄等产业,还都是丢给下面的主管负责的呢,只一年两次年中年底定期来向她做汇报就好了。其余时候,基本就是放羊吃草。产出多少、收入几何,她也只能依附帐面上的数据,实际是不是这样,目前的她,无暇管,也没那个精力管。
可不管怎么说,那些总归是陪嫁,房产、田庄里的管事,也都是便宜娘信得过的人,只要能养活得了庄子里的人,自己每年能得多少进项,实无所谓。除非哪一天,她被阙聿宸给休了,不得不靠这些产业谋生……
啊呸呸呸!真是个乌鸦嘴!
卫嫦暗骂了自己一句,拍了拍脸颊起身:“既如此,今儿就不出门了。”
“小姐想做什么消遣?”
沅玉以为主子会答看书、绘画,谁知,卫嫦偏着头想了想,眼前一亮:
“不如,动手做些有的糕点吧。好吃的话,给老夫人也送一些去。”
有的糕点?
沅玉和沅珠面面相觑,继而齐齐看向卫嫦。
卫嫦莞尔一笑:“忘了我出嫁前让人打造的那套模具了?”
“小姐是说……那套大小不一、形状不同、又雕刻着各种花草鱼虫的木盒子?”
“嗯。”
卫嫦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可别小瞧了它们哦!我保证,你们会爱上它们的!”
这可是甜点良器哪。
她琢磨了好久,才设计出的这么一套糕饼甜点味模具。
把和好的米面粉团,塞好馅儿后,填入模具里,一压,出来的就是各种形状、各种大小、上头还刻印着各种图案的糕饼果子了。
若是米面粉团和上颜色,譬如绿色的蔬菜汁、橘色的胡萝卜汁,抑或其他颜色的水果汁,就更好看了。
卫嫦想到就做。
至于账簿什么的,就放午觉后拿来打时间吧。实在不想一大清早,就逼着一干脑细胞投入到无尽的数字海洋里去。
于是,她让沅珠去厨房通知梁嬷嬷,说待会儿要做各色米糕,让她先将所需的材料准备起来。自己则带着沅玉去库房拿模具了。
嫁来后,还没正儿八经地参观过安置着她嫁妆的库房呢。
西园的库房钥匙,共有两把,卫嫦手里有一把,另一把由沅娟保管。
自己手上的这把,她与一干银票、贵重饰等一起收在随身妆奁盒里,放在拔步床内侧的隐屉里。除非贴身丫鬟起异心,一般人是没机会碰到的。
除了这个小金库,还有西园的主院库房,收纳着她的嫁妆,也算是她的金库之一。
沅娟、乔溪两丫鬟前日开始接管库房,这两日一直在库房忙活,一则盘库,二则检查有无碰坏的或是缺漏的物品。
看到卫嫦出现在库房,俩丫鬟齐齐一愣,还道主子有什么紧要事,需要亲临库房。
“小姐?”
“夫人?”
卫嫦摆摆手,示意她们无需多礼,“你们忙你们的,我就来看看,顺道取件东西。”
听主子这么说,沅娟取出登记造册好的库房账本,呈给卫嫦,继续和乔溪在内库检查。
卫嫦在库房外室的茶桌旁坐下,一页一页认真翻看着,嘴里赞道:“看不出来,娟儿那丫头还真挺有本事的。”
“那是小姐教导的好!不然,奴婢们哪里知道用这个法子来登帐。”
沅玉替她斟了一杯茶,笑吟吟地接道。同时,拿出随身所带的团扇,轻轻慢慢地扇着风,免得库房里太过闷热。
卫嫦听沅玉这么说,唇角轻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