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晚膳后,小夫妻俩就乘着马车回阙府了。
和来时一样,前头的马车里坐着夫妻俩。
后头的马车里,拉着秦氏亲自挑选的回礼。
当然,数量远没有阙府送来的多,否则就是打脸了。
因此,载礼的马车空出了大半,沅玉、沅珠也就不必和车夫管事挤一道了。
“玉儿姐,我下午听说了个事儿……”
沅珠撩起窗帘子朝外望了望,缩回头后,神秘兮兮地贴着沅玉的耳朵悄声说:
“我听柳姨娘身旁的红儿说,三小姐入宫了呢,还被皇上封为妃子了……”
“真的假的?”沅玉神色一讶:“三小姐不是去别庄了吗?”
“千真万确!”沅珠拍拍胸脯,继续道:“红儿还说,柳姨娘马上要接夫人的班、掌管整个季府后宅了。玉儿姐,你说,小姐她,知不知道这个事儿?”
沅玉摇摇头:“我怎么知道?不过,小姐现在对三小姐没以前来得敌意了,就算听说了,也不会有什么的吧?”
“……”
俩丫鬟凑在一起八卦着这则听来的消息。
前头的马车里,卫嫦被阙聿宸揽肩坐着,背靠着他的胸,听着车轱辘转动的规律声,半晌,开口道:“我听我娘说了。”
“嗯?”阙聿宸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低头投来一瞥询问的目光。
卫嫦低着头,没敢看他:“是你吧?让人以为我……怀孕……是你的原因……那样好吗?不会影响你的仕途吗?其实……你既已娶了我,其他的,何必再解释?孩子……早产的也不是没有……干嘛这样……”
听她吞吞吐吐地说到这里,阙聿宸才回过意。不禁好笑地紧了紧揽着她肩的手臂,答道:“爷可没对外说过一个字。”
“咦?不是你?那难道是全城百姓自己脑补的吗?”卫嫦惊讶地抬起头,总算肯与他视线相对了。
“什么脑补?”阙聿宸疑惑地看她。
卫嫦无语望天:“就是瞎猜啦!”这古人的词汇啊……咳!
阙聿宸了悟地点点头,继而解释:“倒也不是空穴来风。娘对辛安和世潇提过这个事,也的确有让他们帮忙扩散的意思……”
“啊?为……为什么呀?!婆婆不是你亲娘哦?干嘛要是非颠倒啊?”卫嫦一听他说居然是阙老夫人的意思,惊得差点没跳起来。
阙聿宸似笑非笑地睨她一眼:“你也知道那事儿是非颠倒、黑白不分?”
卫嫦不好意思地吐吐舌,低下头不敢再直视他。倒不是怕他借机数落、旧事重提,而是,怕他的眼眸太灼热、怕他的笑容太迷人,怕自己忍不住扑身上前……
“好嘛!黑的是我,白的是你……可我……不是早就道过歉了嘛!何况……”
“何况什么?”
见她的髻略有些松散,并有几缕青丝随着夜风滑落耳际,遂伸手替她捋到了耳后,嘴里漫不经心地问着。
“何况你娶也娶了,我怀也怀了,这会儿想要反悔也不成了!我查过《大同律例》,若我没构成六出之一,你休不了我!”
卫嫦索性眼一闭、脖子一梗,来了个“货既已出、概不退还”的姿态,彻底豁出去了。
阙聿宸忍不住逸出一串轻笑,不一会儿,笑声渐大,洒出窗帘,飘出马车,散于天际久久不绝。
两辆车上的其他人,闻声,不禁面面相觑,这是他们一贯以来肃然寡言的主子爷吗?怎的才成亲没几日,就像转了性子似的?
这么看来,外头那些传闻是真的了,主子爷真是因为很喜欢主母才去求皇上下旨赐婚的。
经此之后,阙府上下的仆役,越对卫嫦谦恭有礼了。因为他们知道,唯有主母,方能让主子爷展颜欢笑。
……
卫嫦是被阙聿宸抱着下马车的,并且被一路抱回院子、抱上床。
她真的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下马车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灼热热地盯着她。让她原本就泛着红晕的两颊,更是火上浇油,腾地燃烧起来。
再加上一路与他腿挨着腿、身靠着身坐着,没怎么活动双脚,下地时膝盖一软,踉跄了一下。好在他就在身后,见状,一把抱起了她,而她,也乐得借此逃避,双手一勾、脸一埋。管不了那么多了,先逃过一劫再说。
“都是你害的!”
笑就笑嘛,笑那么大声做什么!搞得好像过去二十年间,他从未笑过似的。
阙聿宸弯了弯唇角,扶她在床上坐稳后,说:“唤人进来伺候你更衣洗漱吧。我还有点事,去趟书房,很快回来。”
卫嫦点点头,也不问他去书房做什么,心猜必定是与武考的筹备工作有关。
遂在他离开后,唤了沅玉、沅珠进来。一个准备洗澡水,一个替她更衣卸妆。净了身后,拖着一头湿漉漉的长,裹着睡袍坐在梳妆镜前,由沅玉给她擦头。
“小姐……”沅玉看了看她,欲言又止。
卫嫦透过铜镜睇了她一眼:“有什么事就问,吞吞吐吐地做什么?”
沅玉这才一鼓作气问了沅珠在马车里与她说的那个事:“小姐,奴婢听说,三小姐入宫了,还被皇上封为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