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山:“当初你们看中的海鹏,还有他人格亏损下的所作所为,不也全票通过了吗。”
提到“海鹏”这个名字,这场活见鬼的话剧,还有余子期在被机器人胖揍一顿后,依然绝艳旷代的脸,又像陡峭绝壁一样惹人烦地晃入眼前,朝他逼近。
让人胸口闷。
海鹏就是当初仅用一个剧本,没有花自己一分钱,就把余子期这个素人捧上天的“金主爸爸”。
“可笑,可怜。”郑南山心说。
被塞进后备箱的老胡两颊松弛,头跟老李那个秃顶比还算浓密,只不过颜色染得黑到煞人,他接力说:“籍籍无名,分为三种,一种叫亟待挖掘的潜能,一种叫隐而未现的核能。海鹏的故事,还有他空手套白狼拿到的货真价实的合同,就是核能。昨天的热搜我看了,不就是你上次提过的那个小画家吗,我好像也跟他有过一面之缘。”
他用钢敲击桌面:“他是第三种籍籍无名——垃圾,这件事不必再提了。”
跟那晚大吼“除非把我俩杀了”的样子判若两人。
还算稳重。
其他老头应声附和,除了郑南山唯一的傀儡。
他这个俯仰由人的ceo,此时已经被油煎了肺腑,火燎了肝肠,一动不动地看着那只被他奉为“上帝之手”的笑话。
老胡把记本一收,居高临下地看了眼坐在主席位置的郑南山,好像在说:你不知道那是秘书坐的吗,蠢而不自知。
剩下的老头,作鸟兽散。
蒋维顺着人群先溜走了。
郑南山微微仰头,把让脖颈受限的衬衣纽扣又解开两颗,最后一怒一下扯去领带,对一旁站立的保镖说:“老李是不是换了车?”
保镖点点头。
“把他的车扔到海里,不行,他那身浊气要把整个海都污染了。把他的车扔到……算了不扔,找一个开阔没人的地方炸了。”郑南山手里死死攥着领带,眉间的冷郁更深。
保镖:“?”
“还不快去!”
蒋维从会议室的门后先伸了条长腿进来,坐定后,有些不解地问:“大哥,能不能先告诉我,为什么费尽心机要让‘月蚀’通过这个提案呢,你不是……”
他犹豫了下,实在没好意思把“一个人就能把开画廊的钱出了”说出口。
毕竟他当初可是认为8o万港币就足够了。
郑南山心不在焉,神色空茫,领会了他的意思,好像沾了满身的风露,一根筋地说:“我一定要林予贤站在他们面前,听他们亲口说他值得。”他顿了顿说:“不是画廊,我要让他当一艘航空母舰,而不是一破桥。”
蒋维露出不解的眼神。
也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郑南山的嘴好像开了光,他隔着会议室的透明玻璃,看见了他最讨厌没有之一的艺术骗子——海鹏,正在走廊上跟公司的工作人员点头致意。虽然手握百亿级别的上市公司,却并不倨傲。
他貌不惊人,细看是书生的文弱相,很高,骨骼却有些瘦小,起码撑不起那一身还算壮硕的肌肉,整个人被截然相反的两种气质包裹。
一半是穿林羽箭的彪悍,一半是舍不得捏蚂蚁的和婉。
竟然撞了金丝眼镜?!
郑南山把蒋维丢在一边,眼镜扔在地上,径直从会议室离开,正对着海鹏的单眼皮细眼。
他从喉间哼出一串带着挑衅的气音。
海鹏不为所动,只是非常有礼貌地回了句:“小郑总,好久不见,今晚要不要小酌一杯?”
郑南山阴晴未定:“我从不小酌,都是大酌,你跟那群老头们推杯换盏吧。”
海鹏不自然地扯动嘴角,依然像只没被戳漏气的气球,骨骼里流着从容,走出一阵根本不在意的风,直接坐在老李办公室。
玻璃门怎么才能突然炸碎?!
郑南山攥紧假手,想起自己灵光乍现般天才的idea,立刻给林予贤拨打电话。
林予贤还在为无辜上热搜的事生气:“滚。别让我听见你声音。等下!我差点忘了,我小警察男朋友找你有事,约你出来见面。你!去不去!”
郑南山:“我不是给你说过,在我的世界,没有警察这种裹乱的生物。”他一下子惊觉事出有因,低声道:“你给他说什么了?”
“就是……你给我说的,做选择的那件事……”林予贤明显蔫了下去,没了刚才明晃晃的理直气壮。
郑南山垂颈叹气说:“那件事,我无可奉告。”他走到办公室坐下,双腿斜搭在墙边的壁炉,拿起一根雪茄在鼻尖拂过,语气有点嫌恶:“林予贤,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关于那个荒诞至极的故事,是我瞎编的。”
“老郑,细节、作案方式都对得上,如果不是亲历其中,不可能事无巨细地全都描述出来。”他嗓音突然提高,“再说!你给我瞎编的故事上热搜,我还没原谅你!这事……要想原谅,也简单,就跟柯亚宁好好聊聊。”
郑南山哑口道:“臭小子,学会威胁别人了,我偏偏不吃这套。”他跟林予贤临时闹掰了几秒钟之后,突然想起还有件事要麻烦他,又用较为柔和的语调说:“让我说也可以,你要答应我来公司画墙。”
“你!你……他娘的挺会啊!那就约在今天下午,我马上找柯大药。”
郑南山的底线是不与警察接触,坚决地说:“我只给他电话里跟我沟通的机会,只回答两个问题,你让他好好想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