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但他睁开眼时,却清晰知道自己还在梦中。
一条百米宽的河流缓缓流动,自己居然就站在河流之上,仿佛使劲就能踏河而行。
“鲁先生见谅,小神只能梦中与您相见。”
鲁兵转头,看见一个一身短打的青年,也立于河上,神情讨好。
“你是何人?”鲁兵皱眉问。
“小神此间河神。”河神抱拳做了个揖。
河神?还能进入自己的梦?
鲁兵第一反应是来了个骗子。树妖也见过了,他多少对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有了些免疫力。
“你进我梦中所为何事?”鲁兵原本打算端着架子,但看看四周,现一片祥和,心神放松许多。
被人一眼看破梦境,河神双手抱拳长拜作揖,先行大礼“小神乃是感谢先生收服玄都,为此间解决大麻烦。”
“玄都?树妖?”鲁兵问。
“正是。”河神答。
“为什么说它是大麻烦?”鲁兵问。
“先生有所不知,此女修行已有千年,却性格顽劣,常有附近阳寿已至的生魂,被其无故卷走。”
“树妖也有女的?”问完鲁兵就有些害臊,人家说正是事,你问人家公母。
“天地分阴阳,草木有雌雄。”河神一本正经地作答。
“她胡乱卷人家生魂做什么?”鲁兵问。
“玄都卷人生魂,多是要为人报仇。但有人生活苦困,自寻短见,乃性格使然,寿终而亡,哪有什么仇家。她却迫得生魂回家索命,造成不少冤案。”
鲁兵听的汗颜,想必是那树妖只想修行,以为替人报仇能增加修行,“她这么胡作非为,就没人管得了她?”
“二百年前,一受箓火道人现异常,想降伏她,带领一众弟子在此修建道观。结果老火道找不到她的真身,反被她搅得鸡飞狗跳,后来火道人离世,弟子离开,此事不了了之。”河神一板一眼地说。
“玄都乱拘生魂,致轮回运转不畅,一百多年前,城隍阴神察觉,前来问罪。但她桃木化灵,天生克制阴物,二位神君反被她拿住,好一番羞辱。自此以后,地府也睁只眼闭只眼,不管她了。”
听河神讲述,玄都性格顽劣,倒是本性不坏。但她这么牛掰,干嘛死缠烂打要跟自己走?
“你可知她什么来历?”鲁兵试探着问。
“小神来此任职不过二百余年,很多听闻都是上一代河神转述。”河神埋头苦思,“只听说很久很久以前,一仙禽无意撒下种子,又过数千年,方才生出她,又数千年,她才诞生灵智。”
这得多少岁了?
鲁兵在心里更是坚定想法,明日能走,绝不带上这个老妖怪。
河神脸上微笑,“此妖数百年前修行大成,能隐去本身行藏,高人也难现。此番先生答应带它走,它已显露身影,化作一颗小芽,一般飞禽走兽,也能一口将它吞下。”
鲁兵在心中思索:这河神进入自己梦中,一是告诉自己树妖的来历,二是催自己带走这个惹祸精。
现在把树妖说的弱小,不过是激起自己的保护欲,带走树妖。
可自己自身难保,又早已打定主意,怎么会是你一个冒然闯进别人梦中的河神,说几句好听的话,就改变主意?
心中冷哼一声,鲁兵神情自若双手抱拳,“我早已答应树妖,明日自然会带走它。”
河神一脸喜气地作揖,“小神在此谢过先生。”
连阴官也被树妖拿住,想必这小小的河神在树妖面前,是面都不敢露。
鲁兵道,“河神客气。”
河神说,“小神无以表达谢意,此间道观所在地原本是河流,后河流改道,在后门小槐树的地下两尺,有一块自然形成的马蹄金,乃无主之物。先生明日可取之,当小神聊表谢意。”
河神说完就消失不见。
鲁兵感觉一阵下坠,睁开眼,现窗外已天色大亮,雨也停了。
空荡荡的道观里,只有鲁兵一人。不知道大郎他们三人去哪了。
鲁兵也不多想,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马蹄金啊!
他两眼冒光,钱可是好东西。
这一世,他记忆里,一千铜板为一吊钱,也叫一贯钱,能换一两银子。金对银的置换随时波动,但眼下也是一换十。
须知这个世界,一枚铜板就可以买两个馒头。一块马蹄金,怎么也能换几十两银子,可是一笔巨款了。
脑子里一热,鲁兵恨不得现在就跑去道观后面,看看是不是真的在树下藏着钱。
强压心头火热,鲁兵告诉自己遇事要冷静。
这钱如果真有,那也是河神的馈赠,而河神馈赠的前提,是自己带走树妖。
答应的事情可以不做,那是自己本就不欠它们的,乃被逼无奈一时权宜之计。可取了人家黄金,却不做事,就有点说不通了。
唉,人穷志短啊。他记得自己出门带上了几乎全部家当,也不过几十枚破铜板。
叹着气,他伸手去摸怀里贴身放的钱袋,却碰到一个冰凉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