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妈到底是怎么死的,难道您不清楚吗?”
6淮双目猩红,声嘶力竭地质问着6兴朝。
6淮现在的样子,太像他爹6晙当年了。
6兴朝看着6淮,心里百感交集,一时有种说不上来的滋味。
他颤抖着老如枯树皮的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6淮脸上:“住口!”
6兴朝没有说6淮胡说,只是让6淮住口。
6淮定定看了6兴朝一会儿,突然仰天哈哈大笑起来。
笑得几乎断了气,笑得红了眼眶。
这就是所谓的大家族,内里真是又肮脏,又龌龊。
6兴朝看着6淮,面上的表情阴晴不定。
不用问,他也知道,当年的事情的真相,6淮肯定是已经知道了。
也对,纸是包不住火的,孩子一天天长大,该知道的迟早是会知道的,光靠拦是拦不住的。
6淮强忍着背部钻心的疼痛,挺直了身子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轻嗤出声:“该向我父母忏悔的人,从来就不是我,而是您自己。”
“由着您闹了这么大一场,您也该解气了,那就到此为止吧,这出戏,恕我不能陪着您继续唱下去了。”
6淮一边说着,一边沿着来时的楼梯一步步往下走,他甚至没回头去看6兴朝的表情,只是随意举起胳膊胡乱挥了挥手,示意自己走了。
6兴朝没有说话,全场就没人敢多嘴。
所以,所有人就这么用震惊的眼神,目送着6淮走出陵园。
6兴朝瘫坐在地上,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似的。
邱红最先回过神,赶忙过去扶住他。
6兴朝却没有理她,只是望着6晙的墓碑,默默落起泪来。
6兴朝在6晙的墓碑前整整坐了一晚上,火盆里的纸灰,都积了满满一盆……
曾几何时,6淮也曾拥有过令人羡慕的完美家庭。
家境富足,父母恩爱。
他就像是童话故事里所有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小王子一样,幸福快乐地成长着。
直到五岁,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父母,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快乐。
在6淮的记忆里,他们是一家人一起出去参加学校组织的野营,然后半路上迎面撞上了一辆面包车。
6晙和陶音当场就没了,而小6淮则因为被妈妈紧紧护在身下,幸运地逃脱了死神的魔掌。
当6淮从抢救室醒来,得知父母双双离世的消息的时候,他得到的却并不是安慰和温暖的怀抱,而是6兴朝狠狠的一巴掌以及不停的指责。
从那之后,6淮就变得非常自闭。
除了听爷爷的话,好好学习,他对周边的一切都充耳不闻,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稍稍弥补一点他所犯下的错。
直到他远赴美国读大学,遇到了白月光宋天娇。
她就像天边一朵高洁的云一样美好,总会对他温柔地笑。
最重要的是,宋天娇和6淮的妈妈一样,很会弹钢琴。
她和6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迎新会上。
学校大礼堂的舞台上,她一袭白裙,坐在钢琴前,弹了一佛伦齐的《希望》。
这是蛮小众的一曲子,但碰巧又是6淮的妈妈陶音曾经最喜欢的一曲子。
听着这熟悉的旋律,6淮感觉宋天娇就像是这歌的名字一样,以一种云破日出的形式闯进了他的世界,给他带来了希望。
跟宋天娇交往的这几年里,6淮渐渐觉得自己又有了正常人该有的生气儿。
然而,这一切在某天戛然而止。
宋天娇突然哭着对他说,她不能继续跟他在一起了。
6淮追问她原因,她始终不肯说,最终也只是告诉他,如果想要答案的话,就去问问他的家人。
6淮一下子就明白过来,肯定是爷爷6兴朝从中作梗,拆散了他们。
毕竟在他很小的时候,6兴朝就和南家开玩笑说要6淮娶南甜甜了。
这几年更是经常刻意制造他们独处的机会。
6淮知道,他和南甜甜的联姻势在必行,他当时觉得,自己亏欠爷爷的,所以必须听话,不能拒绝。
所以,即便心里有千万不舍,他还是忍痛放宋天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