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听觉得有道理,立即给贾琏使了个眼色:"琏儿,去查。"
贾琏一声应下,向贾政作了个揖,快步出去了。
贾母想了想,道:“确实,这香粉胭脂铺子,行当不大,水却深。听说有几家有名的大店,都有王府在后面。这事薛家应当很明白……"
贾母说到薛家,就将视线转向王夫人,片刻后又觉得王夫人不靠谱,转向凤姐。
“凤丫头有空去拜望拜望你薛大妹妹,将这行当里的内情问问清楚。”
凤姐一时醒悟过来:她在筹划这项营生的时候,其实并未考虑同行。她虽然在荣国府里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要说起在外头做一项营生,她着实其实还是欠了些火候。
一听到贾母点醒,她连忙点头应下,心里盘算,该以什么借口去拜访宝钗。
贾政却是一副
失魂落魄的样子,口中喃地道:“糟了,糟了……”
前些日子出了马道婆魔法魇镇之事,宫中有旨意传出来,命顺天府严审,顺天府便先给此案定了个“怪力乱神”的调子,然后顺着马道婆那里查抄出的线索四处追查,牵涉甚广。
随后就是天上仙子帮着贾府大肆宣扬府里用的各种化妆品——这刚好是在马道婆一案事之后。
那些利益受损的香粉铺子,将矛头指到贾府,估计是有高人指点,算准了这个节骨眼儿向贾家难。
且最要命的是,鹿镇之事由天幕之口讲出,是只有贾府中人和贾府各家亲眷能见到的。
而天上仙子摆弄贾府用的那些粉啊花啊的,却是全天下之人都可以看到的。
天下人并不知道是贾府从天幕上找到线索,指证了马道婆。
天下人只知道天幕偏帮着贾府,夸他们家自制的妆品好用。
贾政一向悲观,细细想去,越想越觉得自家要倒霉,在贾母面前越愁眉苦脸。
贾母见了他那个窝裹样子,气不打一处来,顿时道:“老二,难怪那天幕上要说你“担不了责任’。”
贾政听着脸上一热,顿时记起上回天幕上说他“不肯承担政治责任”,“外头软,窝里横”的话来了。
就听贾母肃然道:“谁家还不是正经贵戚了?”
“老二,你记着,娘娘在宫里,她的脸面还要靠我们来撑。遇上这种事,从来都没什么旁的法子,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说着,贾母将手中拐杖重重拄在地面上,出“当”的一声。
贾琏换了一件半旧的常服,也不代带小厮,自己偷偷溜出菜府,混在街上的人群里,悄悄地问身旁的人:“这……怎么回事?”
“不知道!”
身边一个闲汉模样的人随口回应贾琏。
“不知道?”
贾琏脱口而出:“不知道你们敢说那天幕的坏话?”
他看看四周,见没人留意这边,便小声继续问那闲汉:"是不是有什么好处?说来与兄弟听听!"
那人瞥了贾琏一眼,见他人虽周正,但穿着不甚光鲜,料来不过是寻常路人,便悄悄地告诉他:“今日跟着在这边一起堵着宁荣街,回头京里四家大香粉铺子会给每人一吊钱。”
“一吊钱!”
贾琏险些失声,心想:这么大手?!
那人便看了贾琏一眼,道:“反正天幕上两位女仙,看着都是年轻好脾气,不像愿意和人较真的样子。我们这么多人一起,也没说姓贾的坏话,不过跟着其他人堵着门,难道她们还和我们这么多人过不去吗?”
毕竟自从这天幕第一次出现,已有好些时日了。每次天幕都只是在天上出现一会儿,仙音在天上说说两句听得懂听不懂的话,似乎对凡人完全无害。
贾琏心知他们心里打着“法不责众”的算盘,而且那一吊钱的诱惑力太大,总有人会铤而走险。
饶是自负聪明,贾琏一时也没有太好的主意。
“还有啦,那天幕上两个小小女仙,将这世间的女子捧得忒高,什么叫女人涂脂抹粉不是为了讨好男人?我在外头辛苦赚来的钱,给家里婆娘买那胭脂水粉,不给我看,难道还给外头其他男人看不成?"
这闲汉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插嘴:"谁说不是呢?玉皇大帝都没话呢,哪里轮到她们两个小小女仙在那边瞎三话四?”
贾琏马上便知:那四大香粉铺子便是以此做由头,挑起这些街上闲汉们的“雄心”,再以一吊钱为饵,鼓舞他们到宁荣街上来闹事。
这一下,世人的注意力便不再是那干百年来一直沿用的"铅粉"是否有毒,注意力便立即转到了贾府是否像马道婆那样,使用了法术,散布谣言。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贾琏在心中喟叹:他们这些养尊处优惯了的子弟,面对这些商场和言场上的老手,还是嫌太嫩了些。
事先毫无准备,此刻便显得格外被动。
岂料这时候另一头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过来,为的一个中年男人,浓眉大眼,面相朴实,穿着布衣,汲着草鞋,看样子是个拉车的。
他带着一群京城百姓,来到宁荣街一头,面对围拢在这里的闲汉们站定,双手往腰间一插,冷眼望着对面,哼了一声,道:“你们竟敢说天幕的坏话?”
这个车夫声如洪钟,在场所有人都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那些闲汉们本就是拿钱替人办事,此刻突然见到有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