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五公里后,桫椤树密密麻麻生长在一起,大的小的,高的矮的,错落有致,长成一片茂密的桫椤树林。最高大的桫椤树立在最里面,它遥遥朝蕉娇挥了挥手——嗯,是每次送她上山的桫椤。
苏润呆住。
蕉娇笑眯眯,“够了吧?”
“……够、够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桫椤树,也没见过如此巨大的桫椤树。他愣愣举起相机,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在被相机记录之前,苏润想先让眼睛多看一会儿。
“快拍。”蕉娇却催促他,“后面的等着呢。”
嗯?什么意思?
半个小时候,苏润明白了。
被研究认定有生物学缺陷,极难适应目前生存环境濒临灭绝的的光叶蕨像野草一样绵延不绝,甚至随意地长在有藓的树上。生机勃勃,绿意腾腾。此刻,它们的娇贵仿佛不存在。
苏润看了一眼环境探测器——海拔、空气湿度、温度都不对。
“有什么问题?”蕉娇眨眨眼。
“不……是我们的问题。”他呆呆看着,是我们了解得还不够,人太早的判定了一切。
一开始,苏润确实是这样想的。
可是,随着更多的植物一片一片展现眼前,他举着相机,茫然不知所从。
各种各样的一级保护植物、二级保护植物、三级保护植物团团坐,像人工繁殖似的一窝窝出现,怎……怎么回事?
是他学的有问题,还是叹囚山有问题?
为什么能这样长啊?
蕉娇推推他,“快拍啊……”集齐这些小伙伴可不容易,光叶蕨已经在悄悄瞪她了。她偷偷摸了摸一株光叶蕨的脑袋,“快啦快啦,再坚持一下……”
困死了!光叶蕨气得孢子落了一地。
-
当苏润终于从混乱的人生怀疑中回过神,又快速地沉迷于眼前奇妙的景象后,蕉娇悄悄消失在浓雾里。
她坐在最高的桫椤树上,在天地间小小如一枚种子。
“让我出来。”老太婆说。
蕉娇闭上眼,“……不许抢我的身体哦。”
“哼。”
一秒后,“蕉娇”睁开眼睛,金黄色的瞳孔冷硬如冰。
她绿指轻抬,口袋里的破碗无风自起,倏尔悬上半空。她注视着它,面色肃穆:“启!”
黑黢黢的碗瞬间颤动,裂痕声咔嚓咔嚓一阵响,裂纹之下,青色的光蓦地迸发,灰褐瓷片如屑般片片抖落——一个青铜色的的碗裸露出来,青光耀人。
就在它剥离出的瞬间,遥远的百川、群山、众海,皆发出人所听不到的回应,它们与小小的碗同频共振,呜呜而鸣。
妖丹里的蕉娇若有所感,她害怕,也激动,她听到碗发出的声音,似有似无,空旷辽远。可是她不知道是什么,“姥姥……”
“蕉娇”凝视着青碗,目光复杂、悲怆、逐渐笃定,一些记忆在她脑海中奔腾。原来,原来……她闭上眼,脖子上的纱片金光闪闪,金色的光雾将她笼罩其中,她牙关紧咬,拳头紧握——前尘往事如刺,件件如昨。可恨,可恨……
蕉娇感应到老太婆激荡的情绪,“姥姥?姥姥?”
“闭嘴!”
蕉娇吓一跳,缩了缩:“别凶嘛……”声音小下去。生物直觉告诉她此刻不要惹老太婆,可能会噶……身体……身体也等会儿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