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赞许道:「皎皎长大了,变聪明了。」
他将人皮面具覆上脸,眨眼间又变作了另一个人:「他不会杀你,相反,他比谁都希望你好好活着,甚至还会抹平你刺杀他的事情。」
「陛下与阿爹年少相识,数十年情谊并非旁人可比。即使他要为七皇子铺路,也不曾想过要顾家人死。」
「前有崔家案牵扯出顾家蒙冤受屈,眼下又有我们的死讯传回京中,陛下虽不会为顾家平反,可你作为阿爹唯一的血脉,陛下一定会厚待补偿你。若连你也出了事,七皇子那边不好交代。」
我急道:「我总觉着你们在暗中谋划什么,为何不能告诉我?」
门外响起了尚子誉的声音,哥哥最后叮嘱我道:「这些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皎皎,你只要记住,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一切都会拨乱反正。在这之前你什么都不要做,只需要保全自己。」
哥哥按住我的肩,示意我躺回去装晕。
「大夫,我夫人如何了?」
哥哥声音变得粗嘎:「所幸中毒不深,用了我师父的独门秘方,应当快醒了。」
「先生不愧是云中老人的爱徒。」尚子誉恭维道。
屋中的人尽数退去,只剩下我和尚子誉。
他踩上脚踏,坐在我床边一言不。
我躺得僵硬,他终于动了,却也只是伸手探了探我的鼻息,随即将被角掖紧了些。
婢女端了熬好的药进来,满室药香。
尚子誉起身,给她腾了位置。
我恪尽职守地装晕,牙关紧闭,只感觉到勺子哆哆嗦嗦递到我唇边,然后温热的药汁顺着嘴角流到我脖子里。
第二勺亦是如此。
婢女战战兢兢地回话道:「大人,药实在喂不进去。」
「我来。」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醒来,一阵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我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尚子誉那张放大的俊颜,我想也不想地便伸手推开他。
他咽下口中含着的药,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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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他手中的药碗,讥讽道:「什么药,还得劳烦大理寺卿亲自来喂啊?」
他慢条斯理地搁下药碗:「不想死的话,我劝你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我拥着被衾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
「尚景呢?」这小子给我下毒的事,我得好好算账,「你儿子谋害继母,人赃俱获,你不会轻轻揭过吧?」
「于礼法来说,他也是你的儿子。」尚子誉扭头吩咐婢女道,「把公子带过来。」
尚景是被乳母抱过来的,他身量小小,瘦弱不堪。
梦中我的选择,已经反噬到他身上了。
「景哥儿,过来拜见你母亲。」
我低头,对上一双呆滞的眼。
「说,尚景知错,求你母亲饶恕你。」
尚景张了张嘴,没有出一个音节,涎水却顺着嘴角往下淌,乳母连忙用手帕擦去。
「说!」尚子誉的声音蓦地变得严厉。
尚景被吓得哇哇大哭。
「尚景,知、知错,求、求母亲原、原谅。」连说话也变得磕磕绊绊,这副痴傻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初神童的影子。
「跪下,给你母亲磕头。」
我心中复杂难言。
「他心智如三岁稚童,给你下毒是受了他长姐挑唆,芸姐儿我已家法处置,你可满意?」
这我倒是挑不出错来。
尚子誉很快离去,倒是尚景,呆坐在原地,玩着一只布老虎。
我看得厌烦,吩咐乳母将他抱出去。
他却不肯走,小手死死拽住我的裙摆,鼻涕眼泪蹭了我一身:「阿娘,别不要、我。」
见我不为所动,他捏着手里的布老虎,讨好地递到我面前:「阿娘,玩。」
布老虎很旧了却依然干净,被洗得白,针脚也粗糙,我皱眉:「真丑。」
乳母愕然:「这、这是您八年前亲自做给公子玩的。」
是有这样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