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过,罪过。」我摇头叹息,「施主杀心太重,若无悔改之心,或将堕入阿鼻地狱。」
「呵,和尚?」来人冷笑一声,翻身跃至我身前一丈开外,「我的目标不是你,你现在让开,我可以饶你不死。」
来人一袭黑衣,几乎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随着他话音落下,他身后悄无声息地站了五六人,与他一样的装扮,只露出一双眼,杀气腾腾地打量着我。我岿然不动,依旧喃喃地念着经文。
为的人等了几息,见我不动,终于没了耐心。
他抬手打了个手势,身后的几个人都抽出了兵器。
夜色中,一抹刀光如雪。
5
我端着汤药回到房间,现苏钰竹已经醒了。
大伤未愈,她的脸色苍白得骇人。一双眼却璀璨得如同星星一般,亮得惊人。
见我进来,她眉头一挑:「和尚,这是哪里?」
这挑眉的神态实在邪气,但由她做出来,却是说不出的好看。
我敛了眼神,将药碗端过去,回答道:「这是凤还镇,此地往东行半月,便是京城。」
苏钰竹忽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了尘——法师,不愧是名满天下的了尘法师。」
她笑起来:「你怎么看都不用看一眼,就能知道我心里想什么呢?」
我也弯了弯嘴角:「施主不看小僧,怎知小僧未曾看你?」
苏钰竹面露惊诧,继而大笑起来:「和尚啊和尚,你总能让我惊讶。」
「施主也总出乎小僧意料。」我将汤药晾温,递给她。她抬手欲接,我却又把碗收了回来。
见她面露不解,我垂下眉眼:「施主伤势好转之前,还是莫举重物为好。」
「重物?」苏钰竹被噎了一下,反驳道,「汤碗算什么重物——」
我只端着手凝望着她,她声音一下子小了,又露出狡黠的神色:「行啊,我听你的。」
于是我转身出了门,唤来一个医女,劳烦她照料苏钰竹。
我在门外交代医女相关事宜时,苏钰竹在屋内喊我的名字:「了尘!你还真是个榆木脑袋的和尚!」
声音听起来颇有点气急败坏。
我悄悄在心里笑了一下,但是并未显露。
和医女交代完毕,自己离开了医馆。
凤还镇背倚山林,山中多有灵植小兽,所以百姓只是靠山吃山,也过得富饶。
我沿着山路慢慢走着,寻到不少草药,都小心地挖出根茎放入竹篓。
走到山腰,无意中一瞥,竟现了人参的茎叶。
这着实是意外之喜。我上前去,蹲下身去细看。
但是总有人毫无眼色,偏生要跳出来扰人清净。
就像现在,这个跳出来的人,正是昨夜的黑衣人。
他满眼忌惮,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起:「你当真是个普通和尚?」
我不太想搭理他,但是身为出家人的涵养让我给他打了个稽:「自然。」
「荒唐可笑!」黑衣人眼睛都气红了,「什么和尚这么能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妄语。」我的语气平静极了,「小僧只是于武学上略有涉猎。」
黑衣人看起来要被气疯了,但是还有几分理智,因为他没有冲上来动手。
他原地平复了一下心情,开口问我:「和尚,你可是执意要护她?」
「佛渡众生,她亦是众生。」我道。
黑衣人讥讽:「你们佛家倒真是博爱众生。你可知要杀她的是什么人,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吗?」
我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小僧只管救人,事后因果,佛自有衡量。」
黑衣人慢慢退了几步,打量我良久,终于冷笑了一声,隐入丛林。
我回身看了看先前现的人参,想了想,决定还是让它再养一养。
转而弯腰拿起竹篓,拂去尘土,继续往山上走去。
还是多找些草药要紧,好给那位金尊玉贵的县主凑些请大夫的银钱。
我想,我改变主意了。
6
让苏钰竹在医馆养了两日,我向大夫辞行。
大夫还忧心忡忡,说苏钰竹伤势未好,不可舟车劳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