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乐坊里的女子,说白了就是权贵的消遣。
只是我很幸运,幸运到被朝中的一位大臣看重,送进宫做了秀女。
苏殷巡很宠我。
远胜过宠今日的仪妃。
我甚至还顺利诞下了一位公主。
可后来呢?
我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打入了冷宫。
他爱我,又恨我是个细作。
如此爱恨交织,才算情有独钟。
这才是我原本的一生。
我本该娇怯而柔顺,是天子的掌中珠。
可若是我没入宫呢。
那彼时的我和今夜的屏儿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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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窗。
南燕衔新枝北雁哀声长。
宿雨一夜红瘦海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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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来,我所以为的气运,其实也都是上天在推着我用另一种方式走到苏殷巡面前。
就像命中注定一般。
八岁那年,沈从章离开后,我往京都的方向走了三天三夜,饿得要活不下去。
于是有高人出现。
教我医术,授我本事。
十一岁那年,我以女子之身无法在京都立足,更遑论济世救人。
被地痞赶出了京都。
于是有人说科举是穷苦人在京都立足最好的法子。
同年,我从宋知变成了宋檀安。
还有最好的书院来收我。
然后便是几年苦读,登天子堂。
遇见苏殷巡的那一刻,所谓的气运也随之消失。
我只是个随时会被堪破身份,然后被天子收入后宫的囊中之物。
那些我所以为让我变得更强大的一切,其实只是为了这一场相遇而已。
至于为什么。
大概是因为,话本子里的男女主角无论如何都要在一起,不管过程是如何曲折。
可我过了不一样的人生,变得执拗而不善言辞,那就注定我不是梦中的那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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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让人拿了当朝国舅爷的事就闹得满朝风雨。
我从中周旋,整整三日不曾回府。
然后此案到底草草了结。
只打了他三板子以作警告。
三板子,便抵得上一条人命。
那位国舅爷被打完以后依旧神清气爽,对我说:「宋大人,知道什么叫蜉蝣撼树,不自量力吗?不就一个酒楼里头的女子,至于吗,害得小爷白白挨了板子。」
沈从章也不懂我:「侯府最近如日中天,你这又是何必?」
我这又是何必?
问得好。
若今日死的是朝中的哪个大臣,而非一介小小女子,他们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吗?
苏殷巡特意在无人的巷子里堵住了我。
他站在马车边,漆黑的眸里泛起幽光:「檀安,你瞧瞧,朕说什么来着,是世道如此。」
我垂下眸子:「可臣今日能站在这里,就说明这世道不仅仅只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