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像利刃一样在我身上游弋着,像在看戏一样:「你很天真,但朕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三年,若是做不到,你就是朕的。」
何其可笑,这样的仁慈不是作为一位帝王给臣子的。
可我又应该庆幸。
庆幸他待我别有心思。
29
他放过了我。
我独自一个人回府。
街上人流如织,到处都很热闹,酒楼前更是聚了不少人。
摆满了香囊的摊位前,摊主颇有些唏嘘地说:「每次过节都要死一两个,也是命不好。」
我愣了一下,拨开人群,就看到躺在正中间衣衫不整的女子。
她的面容很熟悉。
安静而恬淡。
正是曾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屏儿。
那时,她还问我会不会再去找她。
我说会的。
可我忘了,她也死了,死在中秋佳节,灯火阑珊时。
「行了,别看了,那等权贵,看得上她才让她侍奉,她非说自己只是唱曲的,这不是活该吗?」
我紧紧地捏着拳,将外衫盖在了屏儿身上,然后对着楼上的人道:「滚下来。」
3o
我手持官牌,塞了些银两给旁观的人,让他找来了京兆尹。
为的公子哥认出我来:「宋大人好大的威风,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我盯着他:「本官今日不管你是谁,天子脚下,犯了事就要拿你。」
他哦了一声,任由衙役将他押走。
「行啊,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当然知道他是谁。
成安侯的公子,仪妃的亲弟,当今国舅爷。
在京都已作恶多端多时。
31
等我将屏儿的事处理完,天色已经很暗了。
我在府门外看到了嘉敏。
她蹲在角落里,身上的华服沾了尘。
我问她:「你在这里等了多久?」
嘉敏的泪盈满了眼眶,带着哭腔问我:「你到这个时候还没回来,是因为我的事吗?皇兄是不是为难你了?」
「没有,是别的事。你的事,我正在……」
她打断我:「檀安,我想明白了。」
我凝眉:「什么?」
她胡乱擦了把脸上的泪,从地上站起来:「我愿意去和亲。我从小养尊处优,食天家之禄,没道理到了这样的关头却要退缩,这次远赴千里的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可她们又凭什么替我承担这些呢?」
我突然笑了:
「你当真这样想?」
她点头:「嗯。」
可是也没道理这种时候就要让女子站出来啊。
那些有鸿鹄之志的大丈夫呢?
32
当日夜里,我又做了一场梦。
一场沈从章来找我的那日已经做过的梦。
梦里,八岁那年,沈从章并没有出现,我也确实南下了。
然后沦落乐坊。
每日做得最多的事便是弹琴跳舞。
最开始的时候也挨过不少的骂,后来我学乖了,比任何人都嘴甜,也好过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