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咚一声撞回墙上,疼痛也化为激越。
几乎是不假思索地,我搂着景枫致的脖子凶狠地吻回去,那些相思酿成的愁苦和委屈,全融化在爱人久违的一个吻中。
「别再离开我了,求求你。」
「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强大,」我爱的男人第一次在我面前落泪,「我再也没办法,承受第二次。」
12
从这一天起,我在妹妹的身体里寄居了下来。
这世上总有些科学无法解释的事情,但这件事恐怕连玄学都不好解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盘踞多久,沈一诺还会再回来吗,我算是夺舍?还是投胎?
总之偷来的时光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珍贵,景枫致陪着我再一次走过恋爱时候走的每一条小路,一同依偎在南大校园情人坡上看夕阳。
天边霞光翻滚,我侧头去看他,温暖的光晕勾勒出他的面孔,眉宇浓黑,双目深邃,嘴唇薄而转折,锋锐性感,比大学时候更显出成熟俊朗。
他转过头逆光看向我,目光温柔得让人心疼。
「言言,我们结婚吧。」
那场没能进行下去的婚礼,一直是他心中难以跨越的天堑,我点点头,不忍心戳破。
半个月后,婚礼紧锣密鼓地准备好了,景枫致以肉眼可见的度焕新生,凡事亲力亲为,只为了能快一点准备好。两家人看到他的变化,都以为他真的从三年前那场噩梦中走出来了,也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脏。
婚礼前最后一个夜晚,我在梦里见到了老熟人。
孟婆突然到访,解开了一直盘亘在我心头的疑惑。
「你妹妹原本就应该死在三年前那场车祸里,」她跷起二郎腿坐在我床上,「是你强行换了她的命格,替她死了。」
「不过就算你救了她的命,她的三盏肩头火已经灭了两盏,最后一盏也被你家景枫致雇人扮鬼吓得快熄了,所以灵魂抓不住身体,才能被你乘虚而入。现在这位恶人正在七层地狱受刑呢。」
「原因就不用多说了,」我迫切想知道自己还能停留多久,「你就告诉我,我能不能一直用她的身体留在人间?」
「原则上不能。」
她第一次露出这么严肃的表情,我心如擂鼓:「原则上不行……实际上有漏洞可以钻……对吗?」
孟婆垂眸,良久没有说话,最后长长叹了口气:「……是。」
「什么办法,快告诉我!」
「这样做的代价,你根本承担不起。」
「是什么?」我不顾一切地拉住她的手,「你告诉我,无论什么,我都……」
「厉鬼夺舍是重罪,偷生一世,死后生生世世再不能入轮回。」她说,「你真的要为了他,承受魂飞魄散的痛苦吗?」
她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我呆站在原地片刻,而后对她露出释然的笑容。
他能为我翻万山,我又何惧化灰烬。
13
婚礼的场地没有变,依然是三年前那座教堂。
这里的一切都好像是梦魇,婚纱、白玫瑰、神父和站在光里的景枫致。
他微笑着朝我伸出手来,轻声唤了一句激越「言言」。
在场所有亲戚面色骤变,唯有我依然笑着,坚定地一步步走向他,走向那段至死不渝的情爱。
在诸天神佛、上帝以及老天爷的见证下,我们诵读誓言:
「从今天起,我将以你为命运地转移,尊重你,忠诚于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
「不,」他轻柔地把我的一缕碎别在耳后,「死亡从不曾将我们分离。」
忘了是谁曾说过,真正的死亡是遗忘,而我幸得景枫致,从不曾被片刻忘怀。
我本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但因为他,我渴望来生。
若没有来生,那就今生今世,用尽全力去珍重。
走出教堂的时候,我看到极遥远的地方,那里站着撑一柄黑伞的老友,她红着眼眶,朝我投以最后一次、温柔悲悯的笑容。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雪,天色明灭,四野孤独而寂静,景枫致牵着我,走过茫茫雪野。一步一步,走过不曾与之相伴的年岁,苦寒被抛于身后,越走越温暖,越走越光明。
我望向景枫致,他也正看向我,我们相视而笑。
此生若是同淋雪,也算与君共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