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勿相忘,努力爱春华。
也许从一开始就错了。
也许最开始就不该相遇。
一把火烧了此宫,言尚和暮晚摇离开时,暮已昏昏,天地大暗。
但是新的一天,又会开始了。
八月上旬,宫门已经要守不住,北衙军队抵抗不住攻宫门的人。满长安人的声讨,刘文吉狼藉无比。
战火焚烧,有一处宫门被从外撞开,下方兵士来报时,刘文吉呆呆地立在一处宫舍前的御湖边。他提着刀的手抖,他咬牙切齿,想自己不能认输。他沙哑着声音要继续让人去堵宫门,后方传来喧哗声。
内宦声音:“娘娘!娘娘!你不能去!”
刘文吉回头,见是身为娴妃的春华。
那些内宦没有拦住春华,春华见到刘文吉回头,便扑过来,抓住他的衣袖。她衣裳有些乱,显然一路跑来匆忙。刘文吉低头看她,平复呼吸。
他咬牙哑声道:“你来干什么?还不去和太后那些后宫女子躲起来……即使宫门破了,你们是先帝妃嫔,那些大臣一个个自诩君子,不会杀你们这些被我挟持的后宫女子的。”
春华抓紧他的衣袖,如同没听到他的话一般。她将一个药瓶塞进他手中,语气急促的:“我听说一道宫门被破了,那些人很快就会杀进来。你、你快逃,不要管这些了……”
刘文吉淡漠:“四方皆是要杀我的人,我往哪里逃?”
春华:“这是我找宫中御医配的药,可以在二十个时辰里造成人假死。我原本打算、原本打算……但是你拿着这药吧!你来用吧!”
刘文吉呆。
他低头看她塞过来的药瓶。他抬头再看她如春眉眼,低声:“你原本打算如何?”
春华:“那些不重要……你活着最重要。”
刘文吉:“所有人都想我死。”
春华含泪:“可是你对我很好……”
刘文吉:“你抛弃你的公主了。”
春华:“我在宫中能当这么久的娘娘,能不受陛下宠爱还能不受欺负,岳儿能平安长大……都是你关照的。我知道你一直在照顾我,你口上凶巴巴,对我却一直很好。”
她哽咽:“我希望你活下去。只是……你远离这一切吧。不要再作恶了。”
刘文吉如同没听到她的劝诫一般,她将药送来就想走,却被刘文吉一把拽住手腕。
他扭曲地看着她,阴鸷地笑:“你希望一个太监好好地活着!”
春华脸色微白,因他的“太监”二字而心尖刺痛。
刘文吉阴声:“照拂你不过是举手之劳!你算什么东西!我根本没有对你很好!我骗那个废物写罪己诏,立新的天子。新天子本是我打算向士人团体投靠的,本是我用来讨好那些人的!所以新天子就是皇后的儿子!不是你儿子!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连你儿子的未来都不给你……你凭什么说我对你好?凭什么觉得我对你掏心掏肺?”
春华仰望着他阴沉的眉眼,她手腕被他冰凉的手抓的刺痛。他当着内宦和军士的面点破两人的关系,其他人面色一变,纷纷低头,春华也脸色苍白。
她却仍是温柔的。
她固执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也许我错了,你不要计较……如今更重要的,是你快逃命吧。
“殿下要回来了,言二郎要回来了……他们回来了,你是必死的!”
她哽咽:“我不想你死。”
刘文吉呆呆看她。
他突然在这一刻感到颓废,接受自己大势已去。他眼角余光又看到有将军神情仓促地来找他报告什么,而他厌烦了这个——总是输!总是要败给那些想杀他的人。何必问个不停!
刘文吉忽然抓住春华的手,将她拖拽起来跟着他:“你跟我走!”
春华跌跌撞撞地被刘文吉推进一处宫舍,她摔进去时,见到满室的孩童登时站起,错愕看着她。
宫门在二人背后禁闭,刘文吉怒吼着让所有人都去堵宫门,他提着剑,走向那些孩童。
其中一个八岁左右的孩子站起来,他向门口走,脱口而出:“母妃!母妃,你来救我们了么?”
另一个穿着改小的龙袍的一脸稚嫩的男童,警惕的抓着春华儿子的手,拉着他后退:“阿岳,别过去!”
这就是被立为新帝的小皇帝。
小皇帝是先皇后、如今太后的儿子,但是当了皇帝又有什么用。刘文吉将他和他的一众兄弟姐妹关起来,他们都在坐牢。
刘文吉提剑走向这些孩子。
孩子们后退。
春华扶着膝盖站起来,惊道:“你要做什么?!”
刘文吉残忍地看着这些孩子。
他麻木又阴狠地盯着那个小皇帝。小皇帝往后退,孩子们一起退,刘文吉手里的剑举起来。
他喃声:“我本来打算囚禁你们,挟持你们,最后靠你们来换一命。只要小皇帝在我手里,那些大臣还是不得不放我走!但是春华,你说得对,到了今日,那些臣子可能并不在乎了……尤其是言尚。
“你看言尚对皇帝恭敬,可他实则最是一个目中无君的人!他就是目中无君,才敢尚公主!我想拿小皇帝威胁他放我走,他根本不会同意。
“你说我对你好,其实我对你并不好。我是为了权势,我只要权势……但是现在我不一样了。我从来不为你做什么,但现在我要为你做一件事。
“这些孩子都死了,小皇帝都死光了,你的儿子才能当皇帝!你会成为太后,荣华富贵,你替我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