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始皇帝嬴政,是不可能主持下一次殿试了,所以,必然是太子自己上场殿试众进士。
因此,叶仑才说,等欧阳鹤年取得进士进入殿试,才有资格和他说话。
可是,欧阳鹤年显然误会了。他以为叶仑和他一样,也是一位才学俱佳的学子,不然,怎么会说出殿试资格的这般话来?
再者,以岳珏的喜好和心性,胸无点墨的纨绔子弟,那是万万不可能进入她的法眼的。
想到这,欧阳鹤年又一拱手,说道:“这位兄台口气如此之大,视天下才子如无物,既然这么笃定,兄台你自己可以进入会试前十,想必不会是无名之辈,学弟想请教兄台尊姓大名!”
见到欧阳鹤年这般架势,岳珏都不忍直视。
“欧阳公子,你不要打听了,他说的是真的。”岳珏叹了一口气。
她和欧阳鹤年不过是泛泛之交,仅限于知道这个人,感觉对方还有点才学,也是仅此而已。
但岳珏也不愿意欧阳鹤年为此惹怒了太子,这不是学子之间的争论,而是要掉脑袋的。
欧阳鹤年听到岳珏的话,她已承认这一切,他便不由得内心无比惆怅。
自他第一眼,见到岳珏的那刻起,就已经深深地迷恋上了这镇国将军府的大小姐。
甚至在深夜,他好几次对着天上的皎月誓,他欧阳鹤年这辈子,非才女岳珏不娶。
他不怕岳珏出身高贵,镇国将军府和自己相差巨大,但他怕的是,自己连一点表白的机会都没有。
“学弟我不服!”
欧阳鹤年满脸悲愤,被爱情烧昏了脑子的他,冲着叶仑说道:“有人在月前曾写下‘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曦。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之诗句,得本朝文坛瘦竹先生夸赞文采斐然,不知这位兄台又有何等佳作流传?”
欧阳鹤年的不依不饶,已经让叶仑有些不耐烦了。
岳珏看出太子心思,生怕太子开口下一句,便是“来人,把这胡搅蛮缠、言出无状的家伙拖下去给本殿砍了!”
于是她急忙说道:“欧阳公子可知半月前的近月阁韵律研讨会?”
欧阳鹤年闻言一愣之后,立刻来了兴致,便说道:“回小姐话,小生知道,其韵律会上,就是有人写下这篇《蒹葭》,此序流至小生恩师瘦竹先生案台上时,先生得见后,大笑不止,又痛饮热酒一壶,而后喟叹大秦诗坛,可得一圣贤矣,可惜小生侍奉恩师左右,未能前去参加,不能亲眼见证这惊天动地的诗篇诞生,实在抱憾终身呐!”
岳珏见此痴状,轻摇了一下头,便叹道:“瘦竹先生口中的圣贤,便是你眼前此人。”
此言一出,欧阳鹤年如遭雷击,瞬间浑身一僵。
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叶仑,只觉得胸闷气阻,只有脑子里在嗡嗡作响。
不是文人,无法理解那篇《蒹葭》出世后,对都城文坛的震动是如此之大。
相信时日不远,便会唱遍全国文坛,甚至会作为范文学习。
即便是当今文坛巨匠,德高望重的瘦竹先生都赞之为圣贤,仅凭此一句,便可让作者在文坛的地位是直上青云,但是,这样的作者,恐怕全天下没有几个文坛圈子的人能够见到本尊真容。
眼下,欧阳鹤年意外地知道了真相,感觉热血冲上脑袋,让他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他不知道,自己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就在欧阳鹤年的迷糊中,叶仑已经拦腰一把抱起了岳珏,在她的惊呼声中,将她抱上了那匹特意挑选出来的纯色白马的马鞍。
随即,叶仑翻身骑上另一匹毛色似缎的枣红马。
然后,叶仑对还处于呆若木鸡般的欧阳鹤年说道:“记住本公子今日的话,他日你若有本事上殿试,才有本钱知道本公子是谁!”
话说完,叶仑已经扬鞭纵马,绝尘而去。
此时,岳珏也没看欧阳鹤年,用脚踩着马蹬,一磕白马的肚子,白马甩头扬蹄,跟着枣红大马后面紧追不舍。
镇国将军府门外,过了路口就是内城的街道,这里与皇城交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来往人等川流不息。
欧阳鹤年的眼前,已经没了佳人芳踪,他失魂落魄,沮丧到了极点。
丢了魂一样的他,缓了会神,忽然紧拳头,咬牙吼道:“我一定拼力取得进殿试资格,我就不信,以我聪慧加上勤奋,会争不过你?”
此时,已经到了正街尽头的叶仑,嘴角微微上扬,便对身旁的岳珏说道:“你可是让本殿十足地装了一把13啊!”
被马颠得气喘吁吁的岳珏,闻言之下一愣,侧过头来不解地问道:“装……装13,这装13是何物?”
岳珏第一次听到这词,顿觉新鲜,但又觉得似乎不是什么好词,却又分辨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自己的一种感觉而已。
叶仑勒住马头,哈哈大笑,直笑得自己忍不住在马背上弯腰捧肚,甚至眼角皱得溢出了泪花。
“鹤立鸡群”的意思,哈哈哈……
在岳珏的愕然下,叶仑双腿一夹马肚,又继续向前策马慢跑起来。
似懂非懂的岳珏,嘴里喃喃着“装13,鹤立鸡群……装13……鹤立鸡群……”
见叶仑已经跑出快百步之遥,便也催马紧赶了上去。
正街和老街,是人流最多的地方,这可苦了那些便装锦衣卫们了,那些混杂在百姓里面的锦衣卫们,提前就暗中创造道路畅通的局面,以各种方式在叶仑面前开路。
当然,这些动作不能太过明显,最有效的,就是叶仑前面跑着的一辆人力马车,马车拉着一堆疑似粪桶的容器,引得满街的行人纷纷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