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浩明本是军伍出身,凶猛之势自是不凡。
但锦衣卫是何等存在?尤其是千户级别。
刘丰见状,侧身一闪,那石浩明便扑了个空。由于用力过猛,收势不住跌了个嘴啃泥。
没等兵部侍郎石浩明爬起来,刘丰身后的两名锦衣卫纵身上前,一人按头,一人按脚,三下五除二,就把石浩明的双手反剪起来捆了个结实。
对于顶头上司突遭变故之事并不知情的石浩明,本想登门恳求徐伯礼想想办法,目的是把还在近月阁前示众的其子石玉的尸带回来安葬。
这一登门,便才知道他的顶头上司刚被革职查办,情绪已经悲痛欲绝的他,正在诅咒太子的时候,这刘丰就闯了进来。
“刘丰,你这个狗贼,有种就放开老子,老子非把你的脑袋拧下来不可!”
刘丰双眉一皱,转身过去,不言不语,直接飞起一脚,只听一声闷哼,双手被捆绑在身后的石浩明,就像一根木桩一样倒了下去。
这一脚,让石浩明的鼻骨和牙床俱碎,口鼻之中的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本侍卫是奉太子爷的命令,你那瞎了眼的儿子,出言不逊冲撞太子爷不说,还差遣兵部的步军去绑了太子爷下大狱,要不是太子爷宅心仁厚,灭你九族都符合大秦法制,你不在家里痛思自己的过错,溺爱无度,才是杀死你儿子的真凶,纵兵枉法,更是你儿子被砍脑袋的根源,二者合一,你就是那罪魁祸,你还有脸在这里扇风点火为祸是瞻?”
白人送黑人的失子之痛,加上刚才又遭暴殴,把石浩明刺激得心性大乱,他直接咆哮起来骂道:“太子不仁,锦衣卫助纣为虐,此等恶行昭彰,何德能监国、何仁能继储君位?本官要去太合殿长跪,祈求圣上醒来,称述太子罪诏,请求圣上废除破虏的太子,立六皇子慎祀为储君,还有,跪求圣上凌迟你等为虎作伥的锦衣卫。”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徐家正收拾东西的几个主事人物,都吓得脸色煞白。
为了怕再受牵连,徐府的管家慌忙离座,赶上前几步,“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刘丰面前。
管家颤声说道:“这位大人,石侍郎中年丧子,悲痛过度导致疯病作,还请大人不要与那等疯人计较。”
刘丰眼珠一转,上下打量了徐府的管家一眼,冷声说道:“造成此等恶果,完全是此人教子无方,又对下属管教不严,本该自裁谢罪,不料该人还执迷不悟,言出无状倒可谅解,可是该人心怀不轨,圣上眼下昏迷不醒,静养要紧,这混账想借申冤之名大肆搅扰圣上,实为想谋害圣上,报他那丧亲之仇,太子爷还无子嗣,这狗贼就想依此法子谋害圣上,这是何意?是弑君大罪!”
被刘丰一顿虎狼之词的责斥,吓得徐府上下跪倒一片,几位胆大之人为了洗脱共谋嫌疑,齐声高喊:“大人英明,此人实属歹毒,该诛,该诛!”
“嘿嘿!”
刘丰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然后高声说道:“来人,户部侍郎石浩明,为报太子杀子之仇,居然公开要谋逆弑君以泄私愤,按大秦律,杀无赦!”
此令一下,从府门外又涌进十来个锦衣卫,押了石浩明就出了徐府的大门,院内之人只听到一声“啊!”后,再也听不石浩明的咆哮声。
“石浩明之罪,你等可是亲眼所见,亲耳目睹,本千户写下缘由,你等在场之人得签字画押作个见证。”
说完,刘丰要来笔墨,加油添醋地罗列了石浩明的罪状,然后让在场的徐府上下还按了手印。
刘丰把石浩礼的罪状笔录揣进怀里,然后对徐府的管家说道:“太子爷所判罚之人,其罪都有理有据,有法可依,徐伯礼虽然带罪流放,但你等还算明白事理,本千户就网开一面,容许你等带走细软和车马辎重,到了流放之地,也能过个衣食无忧的日子,其他不动之产,即刻查封归公,宽限你等半日时间,今天黑前本千户封门。”
徐府上下都明白,这等流放,等于驱逐,限时紧迫的话,连钱粮衣物都不一定能打包完毕,再别说一应俱全的用物了。
“谢大人开恩,谢太子殿下仁德……”
管家带头磕谢,然后赶忙指挥着打包尽量能带走的物件,一些不便携带但又无法变卖之物,只好忍痛放弃。
整整一个下午,锦衣卫都在挨户登记点名,都城里昔日高高在上的朝臣们,此刻觉得有些官不聊生,各府里面怨气冲天骂声不绝。
可他们面对的是只遵皇命的锦衣卫,这些锦衣卫眼里却没有隶属尊卑,按照职业原则来说,所有官吏,都是他们收拾的对象和目标。
更何况,这些官员们骂的还是太子,所有,各府上,挨了锦衣卫饱揍的官吏实属不少。
运气好的,只揍当事之人,那猖狂无度又不睁眼的,全家挨打的也不在少。
开始一些人,还歇斯底里地声讨着太子的暴戾,挨过皮肉之苦之后,便没人再拽斯文扫地这样的酸词了。
毕竟,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他们的作法,本身就是为了对抗太子,识时务,就成了现实中的应用了。
得到夏士渊通了气的几个重臣,反而安静接受,嘴上一派光鲜之词,表示赞成太子早朝的做法。
这都城的第一场雪,从上午的喧闹开始,于夜黑前的寂静处停了。
夜,已经安静下来了,但夜里坐在灯烛前无意入睡的那些朝官们,心事却是在肚里翻滚得厉害。
四更时分,午门外面,文武百官们无声地从四处赶来,按照官职品级排成两行,在黎明前的寒风里静等宫门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