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来的贾耀,嘴唇急剧抖动着说道。
叶仑把上身往椅子背上一靠,淡淡说道:“本殿不想听,你还是省省吧!”
“继续!”叶仑又冷声道。
雪娇浑身一抖,小心翼翼地向叶仑说道:“殿下,他都答应说了,怎么还要用刑?”
叶仑转过头来,向雪娇微微一笑,缓缓说道:“本殿最不想听那些有水分的供词,半真半假的话,没意思,本殿需要丝毫不掺丁点假的真话,火候不到,这人啊!纯纯的真话还是少。”
说完,叶仑面色一寒,冷声又补道:“本殿,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啊……啊……”
皮肉的焦糊味又散开来,贾耀浑身上下暴汗如瀑,被牛皮绳子勒着的肉急剧地抖动起来。
“我说,我说……”
话还没说完,贾耀的头又一耷拉,就再次昏死了过去。
见贾耀又昏死,叶仑对着刘丰说道:“学着点,没有撬不开的嘴,费多大的力气都没用,得有方法才行,本殿方才说了,只有死人不会开口说话,只要还喘气的,到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言毕,又把头转向雪娇,笑意盈盈地又问:“太子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雪娇被叶仑的这突然一问,差点惊得窜出有股尿来,已经心惊肉跳的她,趁机说道:“臣妾有些不舒服,这几天身上来事,臣妾不便久留下来陪太子殿下。”
“去歇息吧!巧云也退下。”叶仑说完,就静等贾耀自然醒来。
在灯烛的摇曳中,人形似鬼的贾耀已经再一次清醒过来,那些牛皮绳子,在方才的激烈挣扎中,已经深深地勒进肉里。
别说贾耀的脑袋这时候抬不起来,就连他的眼皮,此时已经是耷拉着的。
方才还瞪得就像鸽卵般的血红眼珠,这时候,眯得就像两条掰不开的缝。
“我……我说……”
声如蚊蚋,虚弱不堪,勉强还能听得清。
叶仑嘴角一拧,丝毫没有想听贾耀说下去的意思,他又淡淡说道:“贾大人累了,本殿请贾大人饮酒可好?本殿珍藏的一坛酒还不错,记得前些日子,本殿请皇后娘娘的侍卫长熊烈熊大人喝过一回醋,但这这好酒,当然得给贾大人喝了才是。”
这话一出口,元鱼便飞奔而去,不一会,怀里捧了一只酒坛放在贾耀眼前的桌上,然后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硬纸。
元鱼把那张硬纸,卷成一个喇叭口的小筒。
昭明见状,即刻上前,拽着贾耀的冠,让贾耀的脸朝天仰了起来。
元鱼拿着纸筒,把纸筒细的一头,直直插进贾耀的鼻孔里面,然后向刘丰说道:“烦劳刘千户,帮咱家拿拿酒坛。”
刘丰一看这架势,也不由得大骇不已,尽管他的手段也不少,但看到今晚的这些,还是让他毛骨悚然。
“别洒了,那可是陈酿,本殿平时都舍不得多喝一口。”叶仑又淡淡一句。
刘丰赶快捧起酒坛,小心翼翼地倾斜了坛口,把一股细细的酒液,从元鱼手里竖着的纸筒的喇叭口里,徐徐注入。
咔咔!
被四个锦衣卫握住四只腿的椅子,被反应激烈的贾耀带动得摇晃起来,贾耀的身子,就像遭雷击了一样剧烈地猛弹起来。
一股带着浓浓酒味的血沫,从贾耀的另一只鼻孔里喷溅而出,刚才还紧咬着的牙关,这时候把嘴张得能看到嗓眼。
叶仑一扬手,刘丰赶快停止了注酒,捧着酒坛立在一边。
“可以听听贾大人尽兴后的酒话了。”叶仑不咸不淡,不紧不慢又是一句。
贾耀被牛皮绳勒得就像龟甲一样的胸脯,急剧起伏着,半躺在椅子上拼命地喘着粗气。
“我……说……全说……”
刚硬无比,视死如归,油盐不进的贾耀,此时已经哭出声来。
叶仑向刘丰一点头,刘丰迅放下酒坛,从靴筒里拔出一把尖刀,反手一挑,贾耀胸前绷紧肉里的牛皮绳子就断了开来。
四个锦衣卫,也松开了紧按着的椅子,贾耀就像一摊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
叶仑淡淡说道:“一个人决心要死的时候,为了达到死个痛快的目的,才会没有任何顾虑和侥幸,这样的招供才不会敷衍,如果让他继续活着,那才是他的绝望。”
这一次,稍缓过气来的贾耀,眼珠子都泛起了白,只求死的他,再没有任何的气力抵抗。他终于拼足了最后的气力,嚎哭道:“张敬尧,东大营禁卫军,副指挥使张敬尧,与我合谋干的!”胸口又是一阵剧烈的起伏,又喘过几口粗气的贾耀,又颤声说道:“三千多万钱款,现就藏在,皇家猎场外的东大营。”一阵死寂的沉默,这句话带来的震撼,足以凝固空气里穿过的夜风。细一想,还真是,皇城外的地界,加上都城的巡防,县郊之外还驻扎着两万八禁卫军的东大营,强盗流寇是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出现的。案子牵扯到了禁卫军,作为守卫都城最精悍的武装力量,自大秦一统天下以来,除了人数远少于它的锦衣卫之外,它就是最精锐的武装力量组成。兹事体大,两万八千禁卫军,关乎朝廷的军权,在这件事上,说话很是谨慎和忌讳。只求死的贾耀,已经完全无法睁开的眼睛里,满是怨毒和仇恨,他拼力咬牙,恨恨说道:“除了他们,谁有如此能耐和胆量,在长安和外城交管的地方劫赈灾钱款,而且还毫无踪影?”叶仑陷入沉思,整个屋子里没人吭气,死寂一片。“若是不信我言,太子你只需派人,去那东大营查查就是,是真是假,不就水落石出?”贾耀只顾着说,他已经虚脱得拼尽了气力,但无人接他的话茬主动问。忽然,瘫倒在地的贾耀,挣扎着两手在地上撑起身子,疯似的狂笑起来。“真相,说了又如何,你有胆查吗?有能力管吗?但即便是皇帝,都有投鼠忌器不敢做的事情,更何况是你这个监国太子,所以,你就是知道了,也是白搭,哈哈哈……”噗!狂笑中的贾耀,口鼻突然喷出大量的血沫,然后双臂一软,上身扑倒在地就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