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月光如水,轻轻地漫过东宫,殿外一片温软的银色。
这一夜,晚风徐徐,墙角瓦砾杂草之下,鸣虫轻吟不断。
窗棂里,如水银一般的月光轻泻进来,软榻上的折腾才算作罢。
夜露带来凉气,面泛霞菲的雪娇,把一张薄被轻轻地盖在叶仑身上,叶仑的呼吸粗重,就像刚卸下车驾的马。
浑身酸软的雪娇,斜靠在一块软垫上,精神上激烈的争斗,让她完全没有了睡意。
她又轻轻转地半躺下来,坐着,只能让她的腰胯更加酸困,小腹一阵酸胀,疲惫不堪的她挪下了榻沿,在榻前角落里的一只痰钵上蹲了下来。
一阵珍珠落玉盘的声响过后,她一低头,就看到床榻下面隐秘处的那只鞋盒。
当目光在那只盒子上停了下来的时候,雪娇的心里一阵颤抖,她想起字条上的内容,不知道此时如何抉择。
面对抉择,她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面对这个喜怒无常,又给了她一夜春风轻柔的太子,她心里恐惧极了,也矛盾万分,真害怕她拿出那个小瓶,做出那等万劫不复之事,她的下场不会很体面,恐怕凄惨得不可想象。
她幻想着,幻想着辅国大臣催她执行命令,在她没有实施之前就想出更好的办法。
脑仁一阵生疼,腿也蹲得酸麻无比,她支起身子爬上床榻,终于在拂晓前熟睡过去。
待日上三竿,殿外那棵老槐上的鸟儿,已经鸣叫得嗓子都哑了下来,齐齐飞到膳房门口的空地上觅食。
窗棂里轻柔的月光早已不见,射进来的阳光就像利剑一样,把叶仑从眼眶处刺醒了过来。
自穿越过来,这等情景,怕是叶仑醒得最晚的一次了,也是睡得最为甜蜜销魂的一次。
刚想起身下去床榻,稍一转身,看到雪娇那张美轮美奂的脸,让叶仑霎时就又来了兴致。
身后的雪娇还在熟睡,精致的嘴角挂着一丝甜蜜的笑意,但紧闭着的眼眸处,却有两行泪痕还没有干涸。
如此令人不解的神情,真属罕见,热血沸腾起来的叶仑,顾不上多想,伸手就揽了过去。
也许太过激动,就把沉睡中的雪娇,惊得翻身坐了起来。
“太子,你……你……”
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完,雪娇的整个身子,就被叶仑压得死死的不能动弹。
“四季里的春光,昼夜下的早晨,乃珍贵时段,还是莫要白白糟蹋了的好。”
叶仑在任何时候,总有一套说辞出来,他一边体会着这种无可言说的美妙,还要带着兴奋的口吻应对雪娇的反应。
浸沉在疾风骤雨里的雪娇,被叶仑没羞没臊的言辞,羞得又是一阵面红耳赤。
面对叶仑这种不知疲倦地亢奋,她实在是想不通,最近粗茶的太子,怎么就吃出这么旺盛的精力来?
自太子流放归来,向她施暴后,她刻意安顿膳房,专做那些猪食一样的饭菜给太子几个人吃。
她根本没有料到,以太子为的这伙人,没有任何人对此提出异议,一切都是逆来顺受。
但身处这等恶劣境地的太子,却用他独有的胆识,还有那些,根本无法摆上台面的手段,一次次让别人由主动,变成尴尬的被动状态。
突然,太子妃的寝殿门外,传来尉迟建的声音。
“启禀太子爷,当朝辅大臣雪嵩大人、文渊阁大学夏士渊、大理寺监牟伦、刑部尚书徐书礼和朝廷一干重臣,也还是昨天那拨人,在东宫门外又来求见。”
寝殿的寝室内,正饱受狂风骤雨的雪娇闻言,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说道:“太子殿下,辅国大臣率众来求见,还是国事要紧,且不可贪恋床笫误了朝政,太子还是以国事大局为重,待臣妾快快给殿下更衣后去见各位大人们吧!”
“哼!昨日堵门无果,今日又来骚扰,这班人的目的,本殿早都一清二楚,无碍,门外晒晒太阳也好,怎能让这些老杀才,能白白辜负了这晴天白日的艳阳?”
叶仑说着话的同时,骤风暴雨即刻演变成了冰雹倾泻而来,这摧枯拉朽之势,似乎非要让山崩地裂才罢休的样子。
雪娇上气不接下气,吃力地又道:“殿下……听臣妾一句……这等重臣集结而来……想必是事情紧要,殿下……切莫使小性子,还是……快快起来……接见为好……”
叶仑俯下头来,缓缓说道:“几个倚老卖老的臣子,仗着手里的权势,难道本殿就是听使唤的下人不成?这要搞清楚了,本殿是他们的主子,难道他们还敢本末倒置不成?想见本殿,本殿就得立即去见?”
叶仑言毕,抬起头来,把声音提高了一些,向着殿外说道:“臣子求见太子,本该外面耐心候着,若是无心等候,就让他们滚回去,免得堵了太监们运米面的路。”
“太子爷请便,卑职遵旨。”
叶仑的态度,尉迟建丝毫不觉有诧,闻言后,便心领神会地去了东宫殿门口。
寝室里的雪娇,惊得花容失色,带着颤音恳求道:“殿下,臣妾求您了,雪嵩这拨人,可是大权在握的国之重器,如是这边慢待,怕给太子殿下您定个荒淫无度,贻误国政而不配监国的口实,您就听臣妾一句劝吧!”
叶仑皱起眉头,眼睛盯着殿外,冷冷地说道:“能不能监国,配不配议政,他们,说了不算。本殿曾经努力之时,无论何等优秀,他们承认过吗?本殿有需之时,他们支持过吗?本殿行事稍有业绩,他们便横挑骨头,百般生事刁难无度,你以为他们想让本殿勤理朝政才是正道?他们巴不得本殿天天嬉乐、夜夜笙歌才好。这朝中之事尔虞吾诈,包藏祸心者比比皆是,就是天塌下来,自有铁头顶着,你还是恪守本分为好,伺候好本殿,才是正道。”
叶仑说完,把头一转,重新掀开薄被,一躬身就钻了进去。
话已至此雪娇不敢再主张什么,更无法继续规劝太子。
她紧咬着牙关,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一点儿声响,从自己的喉咙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