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仑扭头进了殿内,坐在饭桌旁边扒了一口饭菜,他真饿了。
“说,本殿知道尉迟建之前是皇宫的侍卫统领,因受本殿的连累,一起被贬流放给本殿赶车,但本殿猜他还另有身份,你们可知?”
立在饭桌旁边的安剑,望了公羊惠衣一眼,然后施了一礼说道:“太子爷,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反正,您知道小的们就是您里的刀就够了。”
叶仑见状,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始皇帝病重之时,可能估计到环境的凶险,这才给只听命于他的锦衣卫下了死诏。
如果猜得没错,那么,尉迟建之前不光是宫里的侍卫统领,而且,还是锦衣卫亲军的最高负责人大司马职位。
可以说,这是一支最恐怖的力量,是替皇帝办私事的组织,他们有着极其严格的纪律,还有极其残酷的手段对付目标。
其实,对于尉迟建的真实身份,公羊惠衣他们四人,还是从流放回来后,作为同是锦衣卫的他们,从尉迟建为了保护太子,独闯太合殿后才猜到的。
可见,这个组织纪律的严密性是何等的缜密,身份也是多么诡秘,相互之间都不清楚对方的底细。
至于那些朝臣,只知道尉迟建拿的是皇宫侍卫统领身份的虎符,但他们不明白那个虎符背后的权力和性质。
自太子被贬流放西疆边关,那无异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东宫殿的人气,随即也就散了。
一些原本的待遇和仆从配置,都被皇宫内务府的总务处裁撤掉许多,仅存的一些太监和宫女,还有几个普通侍卫,几乎都是为太子妃服务的。
就是这次被诏回宫,内务府也没有按照惯例规定给配仆从,还是从西疆路上仓皇回来的那几个人,那几个人从流放到回来,一直陪伴在太子身边。
尽管经历了九死一生的重重险境,这九人都无怨无悔,尽责尽忠、坚定不移。
这一夜,在锦衣卫的重重保护下,叶仑反而彻夜未眠,之前就那几个人,夜间四名侍卫设个暗哨而已,在这孤零零的东宫殿里住得反而安适。
就这样,叶仑躺在寝殿的榻上,脑海里回顾了一夜他所能想起的事情,他所能预料到的事情,也是他怎样去随机应变要部署的事情。
“李敏,可用。”
叶仑喃喃了一句。
屏风后面,一张简易躺椅上,宫女俪珠也是彻夜不眠,她和邀月二人轮换值夜服侍太子。
自从六皇子的侍婢巧云被救了回来,她不便在其他人面前露面,主动承担了洗衣收拾家务的活计。这就让俪珠和邀月相对就轻松一些。
侍卫佟芳和崔正一班,公羊惠衣和安剑一班,两班侍卫也是轮班跟随着太子。
尉迟建反而就像个杂役,习惯了操心马匹和车驾,一天没多少时间待在太子身边,但太子有要事的时候,他总能及时地冒出来。
天已经微亮,由于突然增加了十几人,膳房的太监和老宫女们,早早就套了车马,去总务处要米面粮油、肉蛋菜蔬这些必须物。
这些人出入东宫殿的大门,是畅通无阻的,也没有人做例行检查。
总务处的库房,在皇宫外面紧挨着后
宫的一处地方,这样便于采办物资,各类输送物资的人也就不会进入皇宫。
就在车马行到总务处库房外的宫墙下时,突然从一棵老槐树后面,闪出一个提着恭桶的侍女,侍女轻咳一声,然后转身就消失在宫墙的拐角处。
跟在车马后面的一个老宫女,眼睛左右斜视一番,然后停了下来,到宫墙下的老槐下,蹲着来收拾鞋子。
在收拾着鞋子的同时,老宫女环视了一下四周,冷清的宫墙外面,再无任何人走动。
老宫女伸手,在老槐后面一摸,把一卷东西塞进怀里,然后把一只鞋子,在地上磕了磕后重新穿起了,起身就向车马赶去……
整夜一眼没合,叶仑早早起来,现俪珠已经烧好了洗漱的水,简单洗漱完毕,巧云已经把烧好的茶汤,送到拱门口,由太监昭明接了送到寝殿。
叶仑刚端起茶盏,想趁热喝几口醒醒神,尉迟建就像影子一样闪身进来。
“启禀太子爷,昨夜朝中有半数的一品大员,都聚在辅国大臣雪嵩的官邸,直到子时才离开。”
叶仑眉头一皱,问到:“他们谈了何事?”
尉迟建又拱手禀道:“细节不详,雪嵩官邸突然戒备森严,密探只探到他们今天朝会散后,要来东宫面见太子爷您,事出何因,暂不得知。”
“那,依你之见?”
叶仑喝了一口茶汤,漫不经心地一问。
“卑职不敢妄言断论,但就昨天砍了九门提督胡进的脑袋,引起唇亡齿寒之效应,这班朝臣突然聚集,绝非好事。”
叶仑问言,缓缓说道:“雪嵩位居当朝辅,其实力已经覆盖朝野,父皇重病不能亲政这几年,他是只手遮天,几乎所有朝政都是他在管理,内阁只是他的附属,政令和策略都出他左右,我父子二人就是个摆设,他倒像是这大秦帝国的当家人。”
尉迟建没有插嘴,面部表情越是冷峻起来。
叶仑又道:“昨夜那些人,都是朝中重臣,是行使国家各部门权力的要人物,能秉烛夜谈那么久,看来,本殿这两天的行动,使他们怕了,也急了,这次找所谓的主心骨来讨要主意。他们不想自己头顶上有这等皇权压制,已经不习惯君臣之纲,他们极力想恢复之前的那种朝纲秩序,他们,胆子已经大得可怕!”
尉迟建向后退了两步,然后单腿跪地下,右拳触地,凛然说道:“卑职和锦衣卫亲军,大内密探,愿为太子爷赴死。”
话音刚落,崔正、佟芳、安剑和公羊惠衣四人,也从殿外闪身进来跪在地上,然后一起沉声说道:“卑职等人,愿为太子殿下赴死。”
叶仑闻言,深感欣慰,便又道:“本殿毫不怀疑你们的忠诚,都是自肺腑的话,本殿要是完了,你们,也都受到掉脑袋的牵连。”
殿上跪着的五人,被西北风沙肆虐过仅两年的脸上,一片刚毅之色,眼神毫无半点惧意。
叶仑知道,这五人,不怕死,包括太监昭明和元鱼,俪珠和邀月,都抱着一死的决心侍奉他的左右,都盼他东山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