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沧州闻言思索了一下:“带孩子们回游戏室?话说全员大会是在哪里开的?回游戏室的路上会路过李占东的办公室吗?”
彭颍川:“全员大会就是在我们院的大厅开的,院里轻度残障和健康的孩子是分开管理的,所以每次全员大会大家都是在大厅集合。游戏室和李院长的办公室一个在大厅的东边,一个在大厅的西边,不在一个方向的警官。”
喻沧州:“好的我知道了。目前就只有这些问题,如果之后有问题,我会再找你。”
喻沧州站起来和对面的小年轻握握手,彭颍川双手握住他道:“好的好的警官,那您忙。”
彭颍川出去以后,又接连进来了几个工作人员,大家的回答基本都大同小异,没怎么见过李占东和人起冲突,也基本上都有不在场证明,看上去从工作人员身上寻找线索这个方向是走不通了,如果是这样,这个案子还能从什么方向着手呢?喻沧州五指依次敲击着桌面,心情有些烦躁。他想走到窗边透透气看看风景,正在这时,他又看见了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喻沧州心念一动,突然决定去找这个男人聊聊。
喻沧州顺着楼梯飞下了楼,正好看见那个男人正准备走进福利院的大厅,喻沧州正面迎上去,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我是鄂江分局刑侦大队的警察,昨天下午这家福利院的院长李占东死在了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我正好负责这桩案件,我们能聊聊吗?”
男人看了喻沧州的证件,秀气的脸上神情似乎是有些意外:“我?”他用手指了指自己,“警官同志,你要和我聊?”
喻沧州点点头:“是的。”
男人笑了笑:“警官同志,你怀疑是我杀了这家福利院的院长?”
喻沧州勾勾唇角:“随便聊聊嘛,只是对你有些好奇,我们就当闲聊。”
男人盯着喻沧州没有说话,两人之间好似有什么在沉默地流动着,过了一会儿,男人无所谓似的耸耸肩:“也行。警官同志,你要和我聊什么?”
“听说你开了家游戏公司?公司在哪?你叫什么名字?”刚才男人同意和喻沧州聊聊以后,喻沧州便引着男人走到了福利院大厅门口,此时两人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逐渐炽烈起来的阳光,喻沧州开口问道。
“我的名字叫沈誉,我的公司晨星在常山区。”或许是接受了喻沧州要和自己聊天的事实,男人开口的声音里不再有抗拒,反而带着一丝平静。
喻沧州:“常山区?听起来和这里相距得有点远啊,隔了大半个a市。沈先生是怎么想到要来这家福利院建图书室的?”
沈誉:“知道这里有家福利院,想要来就来了。”
喻沧州:“沈先生来之前联系过院长吗?有和李占东打过交道吗?”
沈誉:“不认识院长,没有和他打过交道。来之前给网站上的电话号码打了个电话,和院里的行政人员沟通,他们同意以后,我就来了。”
“为什么会想要来捐书?听说沈先生之前还给市美术馆捐过画?为什么想要做这些?”
喻沧州转过头来看着沈誉,沈誉低下头自哂一笑,“不为什么。”
“总要有个理由的吧。”喻沧州望着院子里的绿树说道,“别的公司老总即使是做慈善,也都是吩咐下面的员工去做就好,像沈先生这样身体力行亲自来的,并不多见。无论是仗义疏财,亦或是关心祖国的花朵,总要有个理由吧。”
沈誉望着院子里,眼神不知道是落在远方的哪一点,很久都没有说话。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脸上好像突然染上了一丝哀伤,良久,他才开口道:“警官同志,你对福利院的生活了解多少?你对这里的孩子了解多少?你知道被弃养这件事会给他们造成怎样的心理伤害吗?你知道整日只能待在这个像牢笼一样的院子里他们是怎样的感受吗?无论是怎样,可能都逃不开绝望和孤独,以及此生都无法摆脱的自罪和迷茫。这就是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我希望这里的孩子们能够在艺术中找到自己,理解自身,从而达到和自己的和解。只有艺术才会包容他们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才能给他们心里阴郁扭曲的欲望找到出口,因为艺术逾越道德伦理,只关注个体的生命境况和内心意识本身。”
沈誉说到这里,转过头来望着喻沧州问道:“警官同志,你还有问题吗?”
喻沧州挺直了身体正色道:“没有了。”
沈誉说完这些就越过喻沧州往福利院里去了,他西装革履,步伐稳健,那其实是一个很好看的背影,喻沧州侧过身,盯着沈誉离去的方向看了很久,直到他回过神来,才现那男人早已不在视线里。
屋外阳光越炽烈,偶尔伴随着一丝轻易让人察觉不到的风,喻沧州吐出一口气,正准备往福利院里走,正在这时,他突然看见一个男孩抱着一个四脚板凳往一个方向走,那一瞬间,有什么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喻沧州快步走进福利院,走到员工办公室随手抓住一个工作人员,正是方才他问讯过的彭颍川:“警官您好,您有什么事吗?”
喻沧州疾说道:“你方才提到全员大会是在大厅开的,那孩子们是站着的还是坐着的?”
彭颍川贸然见到喻沧州这架势还有点懵:“是坐着的啊,孩子们都带着自己的板凳,他们都是坐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