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沧州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正要迈步进审讯室,想起什么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对了,待会和齐睿做完录以后,记得别忘了给韩卫斌和刘晓琴把手续补完。”
苏小小:“知道了。”
审讯室内,喻沧州身体舒展地靠坐在椅背上,脸上神情却是严肃的:“马芳芳,监控视频显示,你于二月十号晚七点四十从韩卫斌和刘晓琴的家里带走了齐睿,其后便再也没有与韩卫斌和刘晓琴联系,你为什么要带走齐睿,带走齐睿以后你做了什么,张维平为什么会出现在你家里?”
马芳芳嘴角嗫喏了一下,没有说话,喻沧州盯着她的脸继续说道:“你大概只是通过朋友介绍知道了张维平这个人,其他的一概不知,那么我来告诉你张维平是个什么样的人。2o13-2o18年期间,张维平参与儿童拐卖,并贩卖牟利,累计作案1o起,在这五年期间,他入狱、出狱,然后屡次再犯。”
“他将孩子们卖到了哪里我不知道,但是据统计,买卖儿童全国排在前三的省份有江苏、河南、山东。而在这些省份中,被卖掉的孩子们的去向尤其以——被人斩断手脚当乞丐,被人摘取器官卖到医院里,被人送到山区弄残弄瞎弄哑变成只有生育功能的童养媳,和被卖给没有儿子的家庭继承香火这四种去向居多。公益网站“宝贝回家”上失踪的4oooo多个孩子,在过去十多年里,能找回来的孩子只有二十分之一。你自己也是有女儿的人,假如是你的女儿被卖,你自己设身处地地想一想,以上四种去向——当然继承香火这件事是不可能了,其余三种你觉得哪一种你比较能接受?”
马芳芳缩在椅子上,整个人身子一颤,喻沧州继续说道:“好在现在齐睿被我们救了回来,其实无论你交待不交待,判刑可能都不会很严重,不然张维平是如何能在五年内作案1o起并屡次出狱再犯的。不过你能在这里耗时间,你患有先天性心脏病的女儿就不知道等不等得起了。”
喻沧州最后一句话说完,仿佛一脚踩中马芳芳的软肋,马芳芳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我说警官,我都说!只要你让我早日出去带我女儿做手术!”
审讯室的灯光照在马芳芳的脸上,那是一张已经有些沧桑的脸,“知道我手里有困难,可以卖小孩这种事最初是一个朋友给我支的招,说是一个小孩十二万,只要我去街上随便抱一个来,孩子交给他们处理就好了。我一开始本来只是听听便过,没往心里去,可是晨晨的病展得越来越快,恶化得越来越严重,就算我提前预约了手术,手术钱实在是筹备得来不及。本来医院里专家预约手术就抢手,错过这次再约下次不知道又得拖多长时间,我那天本来是去找韩卫斌和刘晓琴借钱去的,但是太巧那天只有齐睿一个人在家,我心思一动,就把齐睿带走了。”
喻沧州安静地听着,一直到她说完才话:“后来你怎么联系的张维平?”
“其实一开始朋友让我联系的不是张维平,而是另外一个人,只是因为我联系的时间太巧了,大年初七,那个人不在a市,就叫张维平代替他来了我家。”
“那另外那个人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大记得了,我也不知道具体名字,听我朋友说……好像叫梅姨还是什么的。”
喻沧州脸上神情蓦地沉静下来,一双眼睛里看不出神色,他把那个代称又重复了一遍:“梅姨?”
第二十三章
“过去十年间我们局里记录的儿童失踪案,有累计作案经历的五名作案人中,有四个人都在他们的口供里提到过‘梅姨’这个人,但是‘梅姨’这个人非常狡猾,我们从来没有抓到过他,只知道他是个四十多岁个头不高的男人。”会议室里,四名作案人的卷宗记录被投影到了屏幕上,苏小小手中拿着激光,在做着案件历史的梳理。
“在以往的口供里,作案人提到,他们通过各种方式带走小孩以后,往往便是通过‘梅姨’这个中间人来与买方完成交易。作案人只负责带走小孩,剩下的联系买家、商定价格这些事情,都是‘梅姨’在这中间协调。”
在离投影屏幕最近的那个位子上,坐着一个年龄快五十多岁的男人,他有些秃头,头顶的头都快掉光了,但这并不有损他慈眉善目的形象,男人抱着一个茶杯坐在桌边,听了苏小小的汇报以后,抬起头问道:“喻沧州已经审过张维平了?张维平怎么说?”
“报告李局,张维平说本来这次应该是由梅姨来带走齐睿,但是梅姨不在本省,所以他才被梅姨叫去了马芳芳家。”
“他已经是第三次作案了,这次判刑不会轻,”李昌华端起水杯喝了口水道,“张维平怎么说?愿意配合办案吗?”
“原本是不愿意的,不过在喻队的威逼利诱下,他表示愿意配合我们抓捕‘梅姨’。”
“那行。”李昌华一边说着一边站了起来,“叫喻沧州那小子睡够了赶紧来局里研究下一步的计划,你们这次救回来的小孩的亲属有朋友在报社,他们将你们这次的事迹登上了a市日报,反响很热烈,上面对这个案子也提出了重视。过往的那么多儿童失踪案里,之所以被拐卖儿童找不回来的原因就是因为不知道被卖去了哪里,而这些孩子究竟被卖到了哪里,只有‘梅姨’一个人知道。上面已经下通知,命令你们一定要尽全力抓捕‘梅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