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然勉强勾起嘴角,「没事,欢欢,如果这样能让你原谅我,我这膝盖就算废了也没事。」
看到他这副假装深情的样子我胃里一阵翻滚,不想再纠缠,起身离开。
「裴然,你欠我的,好好记着。」
后来裴然又来找了我好几次,我都闭门不见,他便在楼下等我。
那几天我都能从邻居们口中听到楼下有个疯子,没日没夜地跪在树下,身旁的烟头成堆。
我觉得丢人,避开人群见了他最后一面。
裴然看到我脸色一喜,想要起身抱我却因为久跪而使不上劲摔倒在地。
我看着他乱糟糟的头,皱巴巴的衣服,猩红的眼睛,心中滑过一丝暗流。
「裴然,你这样做有意思吗?」
裴然不停地摇头,「欢欢我错了,我错了,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以后我们会重新有一个孩子,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越来越好的。」
「重新?」
「别开玩笑了,过去的都会过去,可痛苦只会越来越深刻,就像我们失去的那个孩子,他永远也不会回来了,我们也没有以后了。」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裴然颓然瘫倒在地上,嘴里喃喃道,「没有以后了……没有了……」
最后他忍不住失声痛哭。
不久后,楼下那个疯子走了。
后来,裴然派人送来了新的离婚协议。
离婚协议上写着裴然净身出户,名下裴氏集团的股份全都转让给了我。
我面不改色地签下大名,然后转头将股份转手卖给了裴然的死对头。
杨沉拿着股份转让协议春风得意,「裴然和我斗了这么多年最终还是让我赢了。」
我点点头,「恭喜。」
他迟疑了片刻开口说道,「你要去见见他吗?」
「他…的膝盖废了,这辈子都要在轮椅上了。」
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看向窗外,「这不挺好,如了他的愿。」
我离开费城的时候,路过了医院。
透过车水马龙,我看到裴然被赶了出来,「不好意思,你的住院费一直亏欠,我们医院已经没有床位了。」
裴然颓然地,吃力地,转着轮椅,想要离开,却因为太过匆忙被石头绊住了,他顺势摔了出去。
过了很久很久才爬起来,他努力地想要坐上轮椅却因为座椅太高他使不上劲而再次摔倒在地。
路人行色匆匆,连眼神都未施舍半分。
终于,他在大街上掩面痛哭,肩膀在抖,浑身都在抖。
我移开视线,「师傅,绿灯亮了。」
我将开启人生新的旅程,去环游世界,完成我儿时的梦想。
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拿出母亲的照片一起拍照打卡。
夜半时分,我总是控制不住地想起母亲,控制不住地的愧疚与自责,可每当触及到照片上母亲温柔的笑容我心中就释然了。
比起牢记痛苦,母亲她更希望我忘掉过去。
于是我将一切丢在原地,带着母亲起航。
就让过去死在过去,我不会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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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然番外:
我遇见陈欢要比她遇见我更早。
那时我还不是人人追捧的少年,只是个懦弱的小胖子。
被人欺负,被人取外号,这些我早就都已经习惯了,可突然有一天她义无反顾地站在我身前,将我护在身后,「不许欺负人。」
我那紧闭多年的心好像颤了又颤。
第二次见到她,她紧咬下唇,呆愣在原地,身体止不住得颤抖。
我将她拉进怀里,告诉她,别怕。
第三次见到她是透过泥泞,我被压着下跪,头被狠狠压进泥里,泥水糊住了我的视线,可我依然清晰地看见她泪流满面。
可那时我心中燃起止不住的恨意,我刻意忽视掉了她的痛苦,后来的后来也是如此。
再次见到她,已经相隔十年,她低声下气地四处求职,却屡屡碰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