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宿舍,其实是旅行社后面的一栋平层,里面有三间卧室,全是给旺季时期的员工住宿用的。不过现在店里只剩苗珊和steve,他俩一人一间,房租也低,工资全存下,属实是难得的好工作。
一群人在外面待了一天,身上都燥热,轮流洗漱。木子君出来的时候看见客厅有光,宋维蒲换了件白T恤,正坐在沙上翻刚从旅行社店里拿回来的日记本。
他刚洗过澡,头还湿着,一身凉意地坐在立灯的光影里。宿舍里养了只猫,在他腿旁滚来滚去,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便伸出爪子挠他手背。宋维蒲及时躲开,这才腾出手来揉它脑袋。
揉归揉,注意力还是在日记本上,毛也捋得漫不经心。猫讨了个没,朝他叫了一声,滚落地板跑走了。
木子君这才走过去,坐到他身边。
她其实挺理解那只猫的。
有的人哪怕气质冷淡拒人千里,也能让周遭环境自成一道旋涡,卷得旁人不由自主地向他身边走去。
她在赌场门口和他见第二面的时候,就意识到他有这种气质了。
“还在看啊?”她问,“到哪儿了?”
他目光被钉在那些潦草的意文间,等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和自己说话。宋维蒲把日记本倒扣在膝盖上,头往后仰,闭着眼靠上沙。
他沉默了几秒,开口问她:“上次祝双双的事我没有问,她和我外婆的渊源也很精彩吧?”
……那是太精彩了,我都不敢和你说的程度。
木子君点点头,“嗯”了一声。
“我觉得我根本不认识她,”宋维蒲慢慢睁开眼,把日记本举到自己面前,“唐鸣鹤和陈元罡回忆里的那个人,日记本里的这个人,我都不认识。”
他侧过头,看着木子君笑了一下,有些疲惫。她想说累的话就先睡吧,这些日记本天亮了再看就好。可是没想到他忽然伸出手,在她脸上掐了一下。
木子君吃痛,“奥”的一声。
“你好好玩啊。”他说。
木子君:………
“你不会又困了吧?”他继续问,“回来睡了一路,都睡我身上了。”
木子君:………………
她就算困也说不出口了。
这什么睡觉少量多次的变态啊。
猫又回来了,这次它选择了木子君,在她脚下盘了个圈,头埋进了肚皮。她伸手抓了抓猫的脖颈,换来几声舒服的哼哼。
脚下的小动物躺好了,身边的人忽然站了起来。木子君抬头,看见宋维蒲起身把半干的头甩了甩,身上陡然腾起一股淋浴过后的水气。他拿一条晾在椅背上的毛巾擦了擦头,披了件外套回到她身边,再坐下的时候,就靠她近了不少。
她都能感觉到他外套下手臂的温热。
他简直像是故意靠过来的,像看到猫靠过来,他就也靠过来了。沙漠的空气如此干燥,他凭一己之力,让她周遭的空气湿润起来。
他把摞在沙上的三本日记都拿了过来,放在她腿上,然后拣起了第一本。
“今晚要听吗?”他说,“要听的话,我可以给你讲了。”
他只是要讲日记本吗,还是想找一件事把她留在身边,不让她离开客厅呢。猫换了卧着的方向,压住了木子君的脚背。水汽的蔓延间,她似乎被那道旋涡彻底卷进去,卷得脱不开身。
“你讲吧,”她说,“不过我要是睡着了怎么办啊?”
“无所谓啊,”他靠上沙,懒散道,“那就当我给人讲睡前故事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来听睡前故事。
第38章第38章
◎爱是并肩前行的路上越来越勇敢◎
【1941年,墨尔本】
Rosse1a是在唐人街的华文学堂上到第三节课时注意到那个女人的。
七月,南半球是隆冬,是和她两个故乡都不同的季节。和父亲来澳大利亚的前夜,她在南意的朋友很兴奋地与她说,那是一个四季都是夏日的国家。
一个彻头彻尾的误解。
冬季的墨尔本阴冷得让人疯,抑郁,情绪低落。她用钢给朋友写信,说自己已经一个月没有看到阳光,她想念南欧的日照,想念故居院子里盛开的雏菊,想念那座山中小镇永不结束的盛夏。
她在中国度过的那些年也比当下好,那些年她居住在上海最繁华的路段,和她那个寡言的画家母亲住在一起,出门便是教堂开办的女子学校。她在那座城市长到8岁,然后母亲病逝,于是她那位只存在在叙述中的意大利父亲把她带到了另一片土地。
客观上讲,Rosse1a的身体里流淌着中意两国的血液,但她觉得自己与吉普赛人也有亲缘,不然她的少年时代为何总在漂泊?继在中国度过了童年,在意大利度过了少女时代后,她的父亲再次因为生意的变动把她带到了澳大利亚的墨尔本。
而后四年,她便在这座城市念下了自己的第一个文凭,一个不被她父亲期待的法学文凭。
她的父亲原本是对她有期待的——一个富商的混血女儿,学一门听上去漂亮的学科,有高雅的审美和举止,然后就可以嫁给与他交好的富商之子,最好也是相同信仰的意大利人,生儿育女,完成她一生的使命。
他把一切都计划得很完美,唯独没想到的,是Rosse1a拥有了自己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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