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西沉。
落日是红的,沙漠也是红的,天地间像有一团火在蔓延。公路的曲度逐渐变大,一瞬间,人的视线脱离了巨石的遮挡,路的尽头出现火的宫殿。
巨大的单体岩石凭空出现在红土沙漠之上,随着落日下沉,颜色每一秒都在变换。在外来者抵达前,原住民将这里作为朝拜之地太过正常,这块岩石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神迹。
苗珊扶着木子君副驾驶的车座,看着窗外开口:“他们说这里是澳大利亚的心脏,也有人说,这里就是世界的心脏。”
“这已经是我这半年来第7o次看它的落日了,”steve也开口,“我还是会觉得震撼。红土沙漠有致幻性,也会让人上瘾。”
苗珊推了他一把:“你又开始作诗了。”
后座的人笑闹起来,前面的车6续停下,宋维蒲也慢慢踩下刹车。他和木子君并没有开口,两个人脑海中浮现的,都是那副悬挂在灯具店里的摄影,它的实体远远比照片震撼。
红土沙漠有致幻性,也会让人上瘾。
那么,金红玫女士和Rosse1amatrone小姐。
你们当初留在这里的原因,也是如此吗?
***
回程还是交给了steve开,副驾驶的人也变成了苗珊。开夜路的难度大,再加上沙漠里不见路灯,袋鼠又会主动往车灯上撞,前排两个人精神高度紧张。
宋维蒲嘴上说着不困,人一坐到后面就睡着了。还是他习惯性的颈椎病预定姿势,双臂交叉,头低下去,微微借了后座靠背的力。车窗外漆黑一片,只有前后两辆车行驶在荒野之中,车灯大开,破出两道白光。木子君借着微弱的光线在他外套上摸索片刻,找出那瓶药用喷雾,把自己裤腿往上提了提,指尖触碰膝盖,感到一阵沙疼。
摔的时候就挺疼的,不过也是她自作自受,怕宋维蒲生气没敢和他说,看他睡着了才敢动手。喷雾用前要晃,她手腕刚振了个来回,忽然被人伸手握住,再抬头的时候,漆黑里一双更漆黑的眼,眸子里有微芒。
steve和苗珊在前排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后视镜又一片漆黑,没有现后排两个人都醒了。窗户开着,风声和动机的声音足够喧嚣,后面的悸动更是传不到前面。
木子君不知怎么开口,她白天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没事。反倒是宋维蒲,一言不地把喷雾拿走,晃动了几下,然后伸手按住她卷在膝盖上面的长裤布料。
他把她的腿向自己的方向拨了一点,指尖从布料上滑下几公分,她则转瞬感到了一丝凉意。
他按着她膝盖观察片刻,最后晃了下喷雾,对准擦伤处,按下喷头。
药雾的细密触感转瞬笼罩了膝盖上的皮肤。
他自己昨天用过这个,多喷无用,晾干后伤口自会加结痂。给木子君喷完,他又往自己手背上补喷了两下,最后把药雾收了起来。
苗珊和steve不知聊到了什么,不约而同地出低低的笑声。
他在笑声里抬眼看向她。
“我白天太凶了是不是?”他低声开口,嗓音比笑声略低,又盖过了灌进车里的风和动机的轰鸣,“你才不敢和我说。”
药雾的消毒效果有轻微的刺激感,木子君能感觉到膝盖处的皮肤一阵阵的收缩。她等液体风干,把裤腿放下去,抱着手臂靠回座椅。
“不是,是我的原因,”她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松手了,根本不考虑危险……”
是不考虑,也是本能如此。人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城市和集体规训,到了没有规则的荒漠,底层的性格逐渐苏醒。
“今天是有点危险了,”宋维蒲收回目光,慢慢闭上眼靠回椅背,“不过怪我,我不应该让你去别的车上。”
他想了想,偏过头看向她,再次开口。
“那这样吧,”他说,“以后我在的时候,你就凭本能。我不在的时候,你要想一下。”
木子君一愣:“可以这样吗?”
“不可以吗?”他反问。
“你是保险吗?”
宋维蒲抱起手臂,仰头靠上座椅。
“保险是出了事用来补救的,”他说,“我在就出不了事。”
好大的口气。
膝盖上的刺痛感正在减弱,木子君看向他的侧脸。他话说得很笃定,脸上的神色也平静,说完了就闭上眼睛休息。她盯着那道轮廓看了一会儿,将目光移开,轻声问:
“那我……不需要改掉我的本能,是不是?”
那道影子静止片刻,随即缓缓点下了头,是宋维蒲闭着眼睛做出肯定。
“你的每一种本能都很珍贵,”他说,“不要改掉,改掉我会很伤心的。”
他偶尔会一本正经地说书面语,就像现在这样,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和中文终归有隔阂。木子君忍着不笑出声,光身子震,被察觉出来的他伸手推了下脑袋。
前排已经安静下来好一会了,苗珊忍了半晌,还是把安全带扯松了一些,朝steve那边倾过身子,俯在他耳边低声问道:“所以咱俩也是他俩氛围感的一部分是吗?”
车身晃了一下,随后被steve正过来。
“少说话,跟好车,”他说,“就没有那么亮了。”
夜路难开,回去的时间比他们计划得更晚。苗珊没有让宋维蒲和木子君回青旅,直接把他们带回员工宿舍过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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