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谓,新生活新开始,以后肯定会有更好的。”书庭道。
这话并非安慰,抛开好友滤镜,广告公司与孟新竹初次见面时,孟书庭姬达瞬时就吱哇乱叫,即使后来知道对方有女朋友,还是忍不住被吸引,朝她靠近。
目光含笑,语声轻柔,平日里难缠到死的甲方两三下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创意方面,她亦有自己的独特审美和见解。
如果不是因为周凌,孟新竹或许早就晋升管理层。
现在也不差,只是近年感情中受尽磋磨,略显憔悴。
“实在不行,后半辈子我们俩一起过。”孟书庭认真道:“爱情总是不如友情和亲情来得长久,咱俩当年虽然没成,现在这样也挺好,起码永远不会闹掰。
繁乱心绪暂搁一旁,孟新竹会以粲然笑容,“好啊,我们互相照顾。”
车进地库,搭电梯上行,这一带很多写字楼,还有商场,手作店定位颇高,主要针对附近上班族,种类繁多,包含木制、银质、皮质以及玻璃和陶艺质品。
店铺还在装修,孟新竹粗略看过,书庭带她在附近吃了午饭,本来下午约了看电影,中途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要办。
“不用管我,我在附近走走看看,熟悉环境。”孟新竹送她到电梯口,“我可以自己搭车回去。”
“那我们改天约,你一个人注意安全。”书庭挥手道别。
身边又静下来,周遭的喧闹不属于她,陌生环境让人感觉不安,孟新竹又走回她的店铺前。
门口搭了钢架,罩了层广告布,有一扇方便工人进出的小门,此时紧闭着。
找回一点踏实,用手机拍下几l张照片,孟新竹找了个不会打扰到别人的角落待着,打开与周醒的对话框,终于鼓足勇气,选择相册里刚才拍下的照片作为开场白。
对话框前跳出刺眼的红色。
孟新竹心口一痛,慌慌张张发了个问号。
消息下方提示需要验证,她已被删除好友。
茫然地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孟新竹又连续发了几l个表情。
不停在周醒头像和对话框间来回切换,孟新竹完全呆住,来不及细想,她返回通话界面,尝试拨打周醒电话。
只有半秒,她迅速切断,手机熄屏攥来胸口,鼻腔酸涩,身体止不住地小幅颤动,借助身后水泥墙才能站稳。
如果电话也拉黑了怎么办?
回忆中与她的点点滴滴漫涌,却不再甜蜜,冷冻成尖锐的冰凌扎痛心脏,孟新竹咬唇,蹲下身,眼泪无知无觉湿润脸颊。
无助和恐慌包裹了她,明明她的店铺就在不远的地方,目之所有范围,她的家在五个地铁站以外,她的床铺柔软舒适,昨晚在超市买的白桃乌龙她很喜欢……
心中强烈的不适和伤痛难以忽略,物质的丰足也不能缓解。
痛感越来越强烈,她急需要治疗,手背胡乱抹去眼泪,她解锁手机重新拨打周醒电话。
意料之内,她被拉黑,起初还不死心以为是真的占线,耐着性子打了七八个,全部无法接通,她转而拨打冯念电话。
自尊全不顾,她哀哭着,“能不能拜托你,帮我给周醒打个电话,让她不要拉黑我……”
冯念不明所以,问怎么了,孟新竹极力压抑哭腔,却效果甚微,重复上一句。
“好好好,我现在让她给你打过去。”冯念道。
电话挂断,孟新竹焦急等待,手机很快有了新消息,冯念说周醒接了电话,事情她已经说明,但不敢保证对方一定会回。
蜷缩在墙角(),孟新竹礼貌回复谢谢(),膝盖紧绷,感觉到痛,她撩起裤腿,看到一小片紫黑的淤青。
像心上隐秘的伤口,几l乎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却遏抑不住渗出的鲜血。
始终没有等到周醒的电话,她不能一直在这里坐下去。
起身离开商场,走到太阳底下,僵痛的四肢百骸得以回暖,路边拦辆车,身体机械打开车门坐进去,报出地址。
孟新竹回到了她的房子,回到那个代表安稳和踏实的家,坐在靠窗的沙发,下午的太阳淌进房间,空调风还是吹得她好冷。
电话响起,她一时没反应过来,出神盯着茶几l。
铃声急促刺耳,强行拽回魂魄,孟新竹后知后觉按下接听,木然举向耳边。
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到了嘴边,全都忘记,半启着唇,孟新竹只是安静呼吸。
“你找我?”那边等得有点不耐烦。
“你把我删掉了。”太久没说话,也没喝水,孟新竹浓浓的鼻音里含混着几l分干涸的喑哑。
她只有这一句苍白的事实,对方亦然,回答说“是”。
“为什么?”她还是想问。
她明明已经给出承诺了,只需要一点时间,一点点。
可能就在今天下午,她独自从店铺回到住处的这条路上,发觉快乐无人分享,难抵心中汹涌的思念之情,便会把一切都坦白,再共同寻求解法。
但她忽略了,感情中,人很难保持理智,爱需要冲动作为助燃剂,火可以带来温暖,烹调食物,也代表疼痛和毁灭。
“为什么?”周醒笑了一声,音色很冷,“这不是你所期望的吗?”
孟新竹无法反驳。
沉默对峙中,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神经,带来密密麻麻的痛,她闭眼调整气息,试图解释,将要张口时,电话却“嘟”一声挂断。
胸腔如被抽空,由歉疚和懊悔填满,孟新竹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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