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慢吞吞过着,即使千万个不情愿,端午还是一天天近了。
周醒预料,届时可能有场硬仗要打,最近几天都泡在拳击馆。
孟新竹抽空去看了一次,也就是这次,周醒臭显摆,踢腿的时候用力过猛,不慎摔倒,把手腕扭了。
她手上次车祸受伤就没好利索,摔倒还装没事,爬起来招呼教练继续打。
“停一下!”孟新竹察觉到她表情不对,上前制止。
教练帮着把拳套拆了,孟新竹捧来她手腕看,周醒再也忍不了,“咿咿啊啊”喊起痛。
“去医院。”孟新竹当机立断。
开车也开不了,俩人打车去医院的路上,周醒手腕极速肿起。
“你逞什么能!”孟新竹训她。
周醒嘟着嘴巴不出声,过会儿开始哭,眼泪“吧嗒吧嗒”掉。
“好了好了。”孟新竹心软,替她拭泪,“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想争表现,可摔倒之后的就不应该再逞强,假如我当然不在,或没有发现你的异常,错过了最佳治疗时间,手断了怎么办?以后留下病根怎么办?”
周醒可怜巴巴吸鼻子,“我疼。”
“还好是左手。”孟新竹只能如此安慰。
周醒抿唇忍耐,还是憋不住笑了。
到医院拍片,幸好没骨折,但新伤加旧伤的,腕子肿得厉害,医生冷敷处理后使用药物治疗。
“这样也好。”当晚睡前,孟新竹给周醒手腕上药的时候说:“回去坐高铁吧,你开车我不放心,尤其是高速。”
“我开车可好了,上次回来,路上我们发现一个疲劳驾驶的司机,还送他到服务区,你忘了。”
周醒急忙为自己辩解。
“撞绿化带那次怎么说。”孟新竹问。
“那是周凌开的车。”
周醒想起来就生气,“不是她先扇我,我不会动手。”
孟新竹不理会她的狡辩,“那你可以让她先停车,你们下车再较量,随便较量。”
周醒无话可说。
继三个大猩猩之后,她在孟新竹那儿就没留下什么好印象,也怪不得人家。
“我下次改嘛。”周醒察觉到她不高兴,拽拽她袖子。
“你上次也是说改。”孟新竹挣脱,药瓶旋紧搁在床头,棉签扔垃圾桶。
房间弥漫苦涩药味,孟新竹拉开遮光帘,纱帘被风吹得鼓起来,底下缝在布里的小铁块撞击在踢脚线,不时一声“嗒”。
她回到床上自己的位置躺下,周醒靠过去撒娇,“我都受伤了,你就别生我气了。”
“没有生气。”孟新竹抓起床头柜上一本书,翻到书签页,不明所以看起来。
周醒在床上翻个面,去看书皮——《苦论》
她打个滚又爬起来,脖子伸长,倒让她看看有多苦。
——唯有假冒的激情、佯装的狂热,才与精神和自尊相关;真
挚的情感意味着目中无己。
周醒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挠挠腮帮,“说得真有道理,这是哲学书吗?”
“大概吧。”孟新竹完全无法集中精神,反复从头开始阅读,完全不知其意。
“姐姐还懂哲学呢。”周醒拍马屁,“真厉害。”
“跟风买的。”孟新竹无懈可击,“大多看不懂。”她连续翻了好几l页。
周醒还在琢磨刚才那句,“我能懂,那意思就是我喜欢你完全是发自内心,喜欢你喜欢得脸都不要,完全忘我状态。”
她多聪明,还会举例子,“就像有一次,我看到一对情侣在大街上吵架,互相扇自己巴掌,扇得脸通红,旁边人看热闹她们也不在乎,全情投入在澎湃的情感当中。假若对方无意,就会觉得很丢脸很尴尬,比如某些在公共场合,被摆上一圈蜡烛求爱的女生,会慌慌张张跑掉。”
“对吧。”周醒撞撞她肩膀。
孟新竹合拢书,放置在旁,“到底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跟你说说话呗。”周醒朝她讨好地笑笑。
孟新竹垂下眼帘。
周醒意识到什么,脸色霎时变得苍白。
“我让你觉得丢脸了吗?”她发现一件很可怕的事。
后知后觉,一种难言的羞耻在她面颊扩散开,怅然的白转为窘迫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