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子这么厉害了。”谭小雁回头看看周围同事,“你真够明目张胆的。”
公司老板被堂妹抢了女人,如此惊天大八卦,过年回老家跟亲戚们桌边闲谈,必会收获满屋惊哗。
“不就被蚊子叮了几个包。”周醒手机切换前置摄像头,转动脖子左右欣赏。
果然,还没等到中午吃饭,周凌就派了助理来找,让她办公室一叙。
“忙着呢。”周醒倚在前台嗑瓜子,“走不开,让她有事下来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还去房间里说,我现在也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小助理替老板打抱不平,态度蛮横,“老板叫你上楼你就上楼,你既然在公司,就要听老板的话,自己什么身份拎不清?”
“咦——”
周醒身子一抬,朝前两步站她面前,“你是不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狗仗人势吓唬谁呢。”
“你骂谁!”助理尖声。
“骂的就是你。”周醒扬拳威胁,“信不信下班路上我套麻袋揍你一顿。”
看车的客户循声望来,谭小雁隔开她们,把周醒拉到一边,“算了算了,跟她有什么好吵的,老板叫你去你就去呗,想想你脖子上是为什么揪得青一块紫一块。”
“师傅说得有道理。”周醒十分听劝,手由上至下抹脸,换了张笑模样,“老板亲自召见,岂敢怠慢,我去,这就去。”
周醒上楼,刚巧碰见周凌从会议室出来,夜间孤枕难眠,脸色奇差,眼下更是明显的两团青黑。
“早上好呀——”周醒抻抻衣摆,迈开步,精神抖擞,“几天不见,甚是想念。”
周凌目光锐利捕捉到周醒领口,眼神片片似刀飞来。
无所畏惧,周醒站近让她看得更清楚些,“怎么了,看起来愁眉苦脸的。”
厌恶别开眼,周凌转身大步朝前,“来我办公室。”
上次在前台玲玲那看过的视频,周醒后来拜托谭小雁转发给她,每次上厕所闲得没事干,都点出来看上几遍。
那时办公室里物件还挺多,窗边几盆绿植,桌上还有招财镇宅的玉石摆设,
()如今却是空空荡荡,看起来好不凄凉。
周醒拉开椅子桌下,翘起二郎腿,“堂姐找我什么事啊。”
转念想起家里的姐姐曾嘱咐,说不要翘腿,可能会导致脊柱侧弯,又把腿放下。
周凌没兴趣分析她心理变化,笔记本挪到一边,双手合十平放在桌面,直言:“竹子是不是在你那里。”
“竹子?”周醒目露困惑,“什么竹子?我在家里种竹子?没啊,我又不是住的别墅,哪儿有地方种竹子,再说种什么也不该种竹子啊,老话说,‘房前不摘竹,屋后不种树’,这么简单的道理你都不懂?切,真是的,亏你还是大老板。”
闭眼、吸气,周凌忍耐,自顾自讲:“如果她在你家,麻烦你帮我带句话。”
“谁在我家?”周醒装傻充愣有一手,扭头左右看,“没有第三个人了……”
“难道是鬼!”她倏地弹起,双手抱住自己,“我说脖子后面凉嗖嗖的。”
周凌漠然审视,视线却无法控制徘徊在周醒上衣领口处。
像是因极端天气而长久滞留在机场,心中烦躁堆叠却无可奈何,好不容易起飞,不安失重袭来,恐慌到极点,急需要发泄,周凌抓起钢笔,猛地朝着桌面扎下去。
笔尖暴裂,黑色的墨渍血般沾了她满手。
周醒本能一抖。
倒不是怕她,只是被她突来的动作吓到。
老板椅猛地向后弹去,周凌起身离开办公室,大步朝外走。
周醒目光跟随,犹豫几秒跟上。
孟新竹曾经的办公室就在走廊尽头拐弯处,她离开后,周凌预料到她不会再回来,已经在招人。
但她的办公室周凌还为她留着,这几天照常上下班,几次路过都强忍着不推开门去看,还不能接受她已经离开的事实。
大厅联排工位,众人因周凌的突然出现而短暂慌乱,察觉到她意图,一面假装认真工作,不面忍不住斜眼瞟。
周凌推开玻璃门。
办公室整洁干净,却充满一种无形的狼藉,与她冰冷的卧室并无二致。
深深吸气,周凌手撑桌面,稳住身体,却无法克制颤粟从骨缝持续往外扩散。周醒还在,她的员工也好奇投来视线,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间办公室似乎具有一种恐怖的魔力,将她冷漠从容的铠甲瞬间击碎,她终是站立不稳,慢慢跪倒在地,死死揪住发根,指骨隆起青白经络。
一切尽收眼底的周醒心中没有半分快意。
周凌很在乎孟新竹,很在乎很在乎。
无数亲密瞬间走马灯似在脑海中转动,周醒想起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弯腰时自肩头垂落的发,薄被虚掩下起伏的姣好线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