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凤绣挥刀的动作顿住了,她扭过头,浑身的骨头都跟着伶仃作响,就像一具摇摇欲坠的破烂骨架撑着皱巴巴的皮肉,干枯的嘴唇被血痂糊住,甚至张不开嘴,只是艰难地哈气,像被灰尘卡草屑住的脱谷风箱
“不。我、我去……”
去什么?
后来李家舅老爷出殡,葬在村西头的李氏祖坟。
桑恪的丧事果然无人关心,只有那孩子跟在凤绣后头,帮着她一起刨了个不深不浅的坑,将裹着席子的桑恪拖了进去……
“你别太伤心。”
凤绣难得梳拢乱,灰白的丝只余一小把。
她干裂的唇完全没有血色:“我没难过。”
没什么难过的。
这样艰难的世道,桑恪走了也好。如果不是桑恪,她其实也撑不下去了。桑恪走了,她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以后是死是活,尽凭天意。天让她活着,她就活着;天要她死,早点去见桑恪也没什么不好。
演小孩儿的小演员在附中读书,拍完之后蹭了合影。
她似乎有点嗑薛霁真和那怜。
无意间撞见这两人私底下处得跟兄弟似的,心思破灭,很是郁郁了两天。直到薛霁真杀青,那怜没收住情绪,在墓前为他哭了一场,小姑娘两眼又放光了!
那怜擦了擦眼泪,摸摸她的小辫:“你还小呢。”
薛霁真笑而不语,脱了“寿衣”戏服后,戴敏赶紧给他换了清爽干净的T恤和牛仔裤,沙驰的杀青红包也递了过来:“圆满结束。”
“大家辛苦了。”
一束带着自然清香的花塞进了薛霁真怀里。
他抬头望去,正是贺思珩。
对方抿唇笑了笑,说道:“我每一次都会在。”
薛霁真连人带花被他抱进怀里,他们在起哄声、欢呼声中静静拥抱了几秒,又笑着分开,贺思珩理所当然地成为他的言人:“晚点请大家一起吃饭,庆祝小真顺利杀青。”
*
《滴绿》拍得时间也就半年不到,但整体的感觉是叫人疲惫的。
杀青宴后,薛霁真一觉睡到第二天傍晚。
在这期间,贺思珩一直陪在他身边。
恍惚间,他能听到身边恋人打电话、开会,甚至是喝水吃东西的动静,偶尔会低下头吻他,会掀开被子钻进来,像抱娃娃一样将自己整个拢住,一会儿亲亲嘴唇、一会儿摸摸睫毛,还怕薛霁真口渴,对着嘴喂了水……
直到薛霁真睡够了,窗外华灯初上。
“想吃什么?”
贺思珩替他换衣服,换好又将人抱回怀里细细啄吻。
“我不想动。”
“那我喂你。”
薛霁真抱着他的腰,把自己嵌进贺思珩怀里,两条腿跨在他腰侧,懒洋洋地扭了扭:“你太没有底线了。”
贺思珩哭笑不得:“这就叫没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