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抓住他,急声道:「劳烦——长公主,请他来,快!」
撑不住那股疼,我丢了伞,靠墙蹲坐。
一手死死抓着公文,一手紧紧按着肚子,耳朵里嗡嗡地响。
等视线之中有一道红影闪过时,我下意识伸出手,也不知道抓没抓住,便彻底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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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驸马有寒症,如今又遭了冷,幸好她体魄康健,又曾服过诸多良药,才不至于流产……
「臣是长公主的心腹,必会竭尽全力,保住公主与驸马的骨肉……」
……
再醒来时,眼前恍恍惚惚,看见了绣工精致的床帏,以及——我那杀气泛滥如阎罗王的娇妻……
见我醒了,萧凤仪淡淡扫了过来。
一眼。
就那么一眼,我后脊梁骨都颤了三颤。
「驸马真是好本事。」
他慢条斯理地夸我,我害怕。
「驸马也是好胆量。」
他轻描淡写又夸我,我好害怕。
「是本宫糊涂了,本宫愚笨了,本宫……」
「凤仪!」我忽然喊他。
从未对他直呼其名,如今顾不得更多。
见他不说话,我果断起身,一把抱住他:
「咱们有孩子了。
「我要做爹爹了,你要做娘亲了。
「等孩子生下来,我教它识字算学,我教它做人道理,我教它……
「我反正什么都教,什么都管,什么都——」
耳朵倏地被拎住。
不太疼,但我直接被吓没了动静。
「说啊。」萧凤仪柔声低沉,眼中冷漠如刀,「怎么不说了?」
「公主……」我跟被掐着脖子一样,悄摸摸地低头,「臣,知错了。」
「太医说你有三个月的身孕,三个月,你必是早已清楚,却瞒着本宫到了现在。」
我头铁地小声说:「也不是瞒你,只是没找到好时机与你说……」
「顾煜衡!」
骤地寒下去的声音不复微哑,杀气腾腾:「你到底是没时机说,还是抱有永远不与本宫说的念头?」
永远不说,那便是趁他不知道,将孩子打掉。
我之前确实是这么想的。
「公主,臣并不想伤及你的骨肉……」
「你以为本宫在乎的是孩子?」
不等我回答,萧凤仪寒声道:「本宫从不在意他人,即便血亲骨肉,本宫也毫不垂怜,本宫气恼的,是你!」
我眨眨眼。
「你满眼尽是国事百姓事天下事,为此奔波辛劳,不惜以性命前途去拼。
「怀了身孕对你而言,是最小的小事,漠不关心全不在意。
「本宫猜,你原想着不要这孩子,因为你不知道这孩子的生父是谁,不如干干脆脆落了胎。
「而后没有空闲处理,再加上与本宫成亲,知晓本宫是她的父亲,又与本宫有了些夫妻温情,便想着留下它。
「只需或早或晚,与本宫说上一声就成。
「可是顾煜衡,你眼中,你心中,本宫究竟有几分重量?
「此事竟不值得你一点惶恐、一丝紧张、半分为难!」
我哑然不语。
萧凤仪说的,都是事实,将我心事摸得一清二楚。
半晌后。
我轻声说:「公主是臣眼中的一颗明耀星辰,孩子是臣血脉延续的一点骐骥,但是……臣心中还盛着日月乾坤,黎民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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