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越心中苦涩,应该还有对败军之将的鄙夷,但这点他承认却又觉得莫名其妙,鲜卑人就不是败军之将了?大败的鲜卑人也敢鄙夷他是败军之将?
司马越的嘴角浮起了冷笑,身上的皇族衣衫已经有些陈旧了,但他是大缙的皇室,难道能够容忍一群鲜卑人鄙夷他?
司马越走出了大殿,他每天不论多么忙碌都要去检查太康城的粮仓,没有粮食他就没有了一切。
大殿外,几个鲜卑将领与鲜卑士卒们巡逻走过,一脸的无视司马越。
司马越淡淡地笑,胡人畏威而不怀德,等鲜卑人被胡问静杀得只剩下最后几个人了,这些鲜卑人就老实了。他沿着城中的道路缓缓而行,不时可以看到胡人的孩子在街上嬉闹。太康城三十万人,至少有一半以上是胡人。
司马越盯着那些胡人孩子,只要他努力一把,将这些成年胡人都送去与胡问静厮杀,剩下的胡人孩子就会以为自己是大缙人。
司马越在太康城中走了许久,一路上守卫越来越多,终于到了三步一岗严密守护的地方,这里是太康城真正的粮仓,就是靠这里的东西让司马越带着十几万汉人百姓和十几万胡人百姓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年。
司马越关切地问道:“今日生了多少兔子?”一个管事早已等在一边,立刻说了数据。司马越望着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竹笼子里可爱的兔子,满意地点头,他全盘抄袭胡问静的集体农庄终于出现了意外的效果,兔子到了草原之后非常的适应牧草,疯狂地繁殖,解决了太康城的肉食问题。
他细细地检查了兔子们的卫生情况,唯恐发生疫病将兔子一网打尽,满意的点头离开,走向让他养活三十万人的秘密。
某个石头堆砌的大池内臭气熏天,无数蟑螂、蚯蚓四处爬动,这让人恶寒的地方却有不少人正在小心的抓蟑螂和蚯蚓。这种大池还有上万个。
司马越让三十万人熬过了饥饿的秘密就是人工养殖蟑螂和蚯蚓。
尽管这两个东西吃多了不仅恶心还会让人生病,但是只要能够暂时活下去,三十万人什么都不在乎。
司马越退出了养殖池,嘴角带着真心的微笑,这块地方的土地超出预料的肥沃,而羊群和兔子吃草又快速又彻底,草根都没有拉下,省了不少耕种的力气,更重要的是祖宗龙气庇佑,太康城在种植粮食的第一年躲过了寒冷和干旱,获得了大丰收,只要再有三年大丰收,太康城就不用吃蚯蚓和蟑螂了。
“到时候,本王一定封你们为护国神兽。”司马越对羊、兔子、蟑螂、蚯蚓充满了感情。
剩下来,就是怎么让刘渊与胡问静开战了,司马越需要有人在前面拉仇恨,争取时间。
司马越的嘴角泛起了微笑,以前听胡问静和贾充点评大缙朝没有一流的谋士和大将,都是废物纨绔,司马越很是不满,大缙朝这许多懂得天文地理易经的人怎么就不是谋士了,大缙朝这许多熟读兵书战无不胜的将军怎么就不是大将了?魏国和吴国都被灭了,大缙怎么就没有一流的谋士和大将了?但他此刻就在刘弘和文鸯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一个超级大城池,并且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年,已经有了防守之力,不得不承认大缙朝真是缺乏谋士和大将啊。
司马越深深地呼吸,带着无奈,带着愤怒,带着鄙夷,带着不甘心,一字一句地道:“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
……
幽州。
文鸯满意地看着前方的战阵,司马虓带领一支骑兵冲入了鲜卑人的军阵之中,左冲右突,鲜卑士卒如稻草般倒下。
“杀!”司马虓大声地下令,数千大缙士卒奋力冲锋,前方的鲜卑人战阵很快崩溃,鲜卑人扔下兵器拼命地逃跑。
虽然这只是个小县城,杀的胡人也不多,但是能够坐看司马家的人奋力杀敌还是让文鸯觉得开心。打仗是要死人的,能够看着别人打死打活,而后坐收渔翁之利,纵然是久经战阵的文鸯也会忍不住心满意足。
“将军,刘弘将军已经到了昌黎。”有斥候汇报。
文鸯慢慢点头,只要杀了眼前最后的反抗的鲜卑人军队的主力,这幽州就再也没有大规模的胡人了,他立刻就分兵守住几个从草原进入幽州的重要关隘,然后带领其余人向西攻打并州。
文鸯心中想着:“一群胡人而已,算不上什么,刘弘单独搞定的。”在去年年初的时候鲜卑人的反击依然相当凌厉,文鸯已经做好了再打三年的准备,但数次会战之后,鲜卑人的主力应该死得七七八八的了,很容易击溃的,唯一限制大楚进攻速度的就是寒冷的天气和原始森林了。
他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万汉人百姓,那些汉人百姓经历了无数次的战斗,终于站得笔直,不再哭哭啼啼,有些士卒的模样了。
文鸯微微摇头,陛下在某些方面真是心狠手辣,打仗是士卒的事情,怎么非要拉扯上百姓呢?他终究是有些不忍心,想着幽州已经平定,是不是逐步让百姓回到城池之中种地,不妨先把冀州的百姓打发回沈以泽的城池,听说那城池中只有女子,缺乏劳动力,很多力气活都做不了,沈以泽亲自参与种地了。
文鸯皱眉,下定决心先将冀州的百姓打发到沈以泽的地盘种地。“吃光胡人”只是口号,哪有这许多胡人可以作为军粮?不论是他还是刘弘的大军一直以来的粮食都是靠着后方的供应,只是冀州和幽州不是战火连天就是无人区,从司州、豫州运来的粮食路途遥远,损耗严重,长期以往只怕会拖垮整个大楚的财政。
“杀光胡人!吃光胡人!”
数万人的大喊声打断了文鸯的思索,他转头看去,只见数万汉人百姓已经列阵完毕,大步走向鲜卑人占据的小县城。
“但凡胡人,一个不留!”有将领大声地叫着。
文鸯望向远处,司马虓的骑兵已经退出了阵地,在一边修整,接下来将是大楚百姓杀光县城中的所有胡人了。
“这鲜卑人真是多啊。”文鸯随口道,幽州境内一路屠城,这是有杀了十几万鲜卑人了吗?他只怕要在幽州几处关隘多留一些人手,不然会遭到鲜卑人的反攻。
这些幽州的百姓就在关隘附近种地好了,虽然关隘附近一般都是大山,没什么田地,但是无论如何都比一直征战四方要好。
前面的县城之中爆发出剧烈地叫喊,汉人百姓已经杀入了县城之内,一些鲜卑人在顽抗,一些鲜卑人在逃跑,更多的鲜卑人凄厉地惨叫,有火光浓烟直冲天空。
文鸯心中没有一丝的悸动,再血腥的画面他都看过,只要死得不是自己人,死多少人都没什么大不了的。
司马虓在一边给坐骑喂水,身上的铁甲上犹自染着鲜血,凡是与司马越达成协议的鲜卑部落已经逃出了华夏地盘,留在幽州平州等地的鲜卑人都是不听从司马越和鲜卑头领指挥的顽固部落,杀光了才好。
他转头看着文鸯的方向,没有找到文鸯,心中冷笑着,谁说三姓家奴是名将的?不过如此。
……
田野中,一群女子忙着播种,一眼望去都是戴着草帽努力种地的身材纤细的女子。
沈以泽站在田垄上,神奇的蒸汽机拖拉机只是三天就完成了数万亩土地的开垦,叹息道:“只要老天爷给面子,今年将会获得大丰收了,我们终于摆脱了靠人赏口饭吃的尴尬局面。”
去泰皱眉道:“天下人各有职司,有人种地,有人养蚕,有人织布,哪来谁赏口饭吃?”
沈以泽微笑着道:“是,道长责备的是,是我说错了。”她心中已经走出了非要种地的死胡同,只是这一年来说顺了嘴,一时改不过来。
去泰低声对沈以泽道:“陛下选择在这里实验蒸汽机拖拉机和占城稻,你可知道其中的深意?”
沈以泽缓缓点头:“是陛下想要摆脱女人不能种地,只能靠男子种地的成见,进而改变重男轻女,杀女婴等等习俗。”她想起那些因为是女人而被歧视,从小吃不饱穿不暖,还要挨打,然后又疯狂地盼望生儿子,歧视生不出儿子的女人的女子,微微打了个寒颤。
去泰点头,没想到沈以泽在这方面如此敏锐。他道:“所以,你不需要带人拼命劳作,用几倍的努力换取与男子相同的结果。”他微笑着:“男子力气大是先天的,女子有其他优势,何必在力气上非要较长短?有了蒸汽机之后,许多靠蛮力的是事情将再也不需要蛮力了,男子可以种地,女子也可以。你要找到属于自己的路。”
沈以泽重重点头,道路宽广,格局要大。她想了想,认真地问去泰:“虽然不该说,但是我还是想问,最费力的犁地是解决了,收割呢?”
蒸汽机拖拉机需要更多的实验调整和替换零部件,去泰决定在沈以泽计划开垦的数万亩田地之外再开垦数万亩,这既是好事又是灾难,到了秋天,大量的粮食如何收割?烂在地里是要受到天谴的。
去泰道:“其实陛下还有一个蒸汽机收割机的图形,此刻还没有制造。”解决了动力问题,剩下的应该都是小问题吧?反正时间充足,去泰也不放在心中,他一心要解决蒸汽机拖拉机过于沉重的问题,毛竹和木头虽然轻但是太不耐用了,零部件终究是要用铁制的,但是那些唯恐不耐用而刻意加粗加厚的铁部件到底可以减轻到什么程度依然可以正常的耐久的使用呢?去泰完全不知道怎么计算,只能傻瓜一样不断制作新的尺寸尝试,这很耗费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