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问静拍桌子:“来人,拿纸笔来!今日让你见识一下胡某的绝世文章。”一群士卒看胡问静,哪来的纸笔?
马隆站在一边微笑,小黄文作者?是了,原来昨日王济手中的《二十四友艳行记》真的是小黄文啊,就说这名字怎么有些古怪。他心痒难搔,王济一脸崇拜的表情肯定是假的,但是能够被王济带在身边,这片小黄文多半有些与众不同,是不是也该去搞一本看看?马隆看向远处,怎么派去打探胡问静来历的人还没有回来?这西凉之地真是太偏僻了,找一本小黄文都要去洛阳吗?
胡问静抬头看天,抄袭什么绝世文章呢?身为穿越者只要不要脸还怕没有绝世文章吗?她四下张望,忽然看到了远处新开业的酒楼,大喜:“有了!”抄《岳阳楼记》啊。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乃重修岳阳楼,增其旧制,刻唐贤今人诗赋于其上,属予作文以记之……
胡问静大喜,真是太贴切了,随便改几个字就行,比如“太康三年春,胡问静谪守武威郡……”
“哈哈哈哈!”胡问静厚颜无耻的狂笑,绝世雄文立马到手。
王敞打哈欠,胡问静字都写不工整,怎么可能写出绝世雄文,洗洗睡吧。
胡问静负手而立,45°角看太阳,绝世好句从口中缓缓而出:“太康三年春,胡问静谪守武威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具兴……”
王敞继续打哈欠,垃圾文。
“……予观夫武威胜状,在祁连山。衔远山,吞大河,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朝晖夕阴,气象万千,此则武威楼之大观也……”
王敞和马隆一齐大笑,武威郡当然是靠着祁连山,可是武威城中的酒楼距离其脸上十万八千里啊,怎么看都看不到祁连山的,至于“吞大河”更是胡扯,武威城只有石羊子河,这条河虽然不小,但是怎么都没资格用“大河”称呼。
胡问静怒视两人,写文章重要的是好看,谁在乎真相!
王敞努力板起脸,果然写文章的为了押韵或者好看,随便什么地理物理化学感情深情爱情亲情统统都会瞎写。
马隆努力找优点:“几句环境描写还是很……”贴切肯定不能用,“……富有想象力的。”
王敞又是大笑。
胡问静继续道:“……若夫淫雨霏霏,连月不开,阴风怒号,浊浪排空,日星隐曜……”
马隆和王敞都是一怔,别看这区区几十个字与武威城的风光P关系都没有,但每一个字都很是讲究。
“好文!”马隆真心诚意的道。
王敞缓缓点头,真情实感肯定是没有的,西凉有个P的淫雨霏霏,但是这文字是真的好。
胡问静扫他们一眼,道:“……山岳潜形,商旅不行,樯倾楫摧……”
马隆轻轻的跟着念着,只觉区区十二个字写出了一个凄厉的画面。
王敞陡然怪叫一声,吓得小问竹跑了过来。“等一下!等一下!来人,拿纸笔来!该死的,怎么还没有拿纸笔来?”随手脱下了外套,从地上捡了石块就在衣服上书写。
他谄媚的对着胡问静笑:“麻烦重新说一遍。”胡问静瞪他,知道胡某的绝世雄文了?
“……嗟夫!予尝求古仁人之心,或异二者之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是进亦忧,退亦忧。然则何时而乐耶?其必曰“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乎!噫!微斯人,吾谁与归?”
马隆和王敞细细的品味着,只觉这文的水平高到了天上。
胡问静笑道:“此文可能名扬天下?”
马隆和王敞用力点头,这文若是不能名扬天下,还有什么文配?马隆长叹道:“纵扬雄也不过如此。”这文的文字不算华丽,但是这意境真是吊打以写赋名扬天下的扬雄啊。
胡问静鼻孔向天:“此文可能洛阳纸贵?”
王敞疯狂的点头:“太能了!”就凭这最后一段别说洛阳纸贵了,全大缙纸贵都不稀奇。
胡问静双手叉腰:“此文可足以做三公?”
马隆和王敞坚决的摇头:“不能!”别以为文章写得好就能当大官,陆机陆云还在四处求官呢。
胡问静恶狠狠的看两人,两人一点都不在意,事实就是事实。
胡问静继续问道:“此文可能做个县令?”这要求嗖的一下就从天花板到了脚底板。
马隆和王敞不吭声了。
胡问静暴怒了:“就这绝世好文竟然不能当县令?你丫的有没有长眼睛啊!”
马隆和王敞对视一眼,马隆小心翼翼的道:“抄来的文章,很容易露馅的。”王敞用力点头:“辜负了绝世好文!”
这文中描写的环境与武威压根就是两个世界,这文中的立意更是站在时代的最高点,看遍朝廷百态世态炎凉人间悲欢离合之下才有的深深感情,哪里是胡问静小小的年纪写的出来的?听胡问静的语气,多半是要假冒作者而借这绝世好文在洛阳扬名,为谋取官职造势了。马隆和王敞自问才华是一般人中的一般人,若是他们都能看出这抄袭之意,朝中高人无数,又怎么会看不穿呢?这绝世好文一出,只怕分分钟就被人看穿是胡问静欺世盗名了。胡问静被人揭穿了抄袭的面目,脸孔打得砰砰响也是无妨,一个写小黄文的武将在乎什么脸面,但这绝世好文白璧有瑕,终究被玷(污)了。
王敞认真的劝:“王某就是豁出性命也要为你谋取官位,切莫辜负了这绝世好文。”
马隆用力点头,如此好文从来不曾听说过,多半是某个隐居乡野、不求名利的贤达所写,很有可能已经故去了,不然胡问静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抄袭而不怕被揭穿,但那贤达纵使已经故去,也万万不可辱了他的文字。
胡问静死死的盯着马隆,其实这贤达还没有出生呢。
王敞扼腕叹息:“若是能够与此大贤把酒而谈,人生还有什么遗憾?”马隆用力点头,长叹道:“可惜,可惜!”努力的想最近几十年哪一个大佬符合写这文的作者的人生。
胡问静沉默良久,抄袭扬名终究太过丢人了,牵了小问竹的手:“我们去吃肉肉。”小问竹用力点头,蹦蹦跳跳的跑着。
马隆微微一笑,胡问静这是放弃抄袭扬名了?真是意外的有节操啊,笑着跟了上去:“老夫听说有西域胡人带了一些胡人蔬菜而来,不妨尝尝。”
王敞对着太阳举起衣衫,衣衫上的污渍仿佛要透衣而出。他又一次感慨着:“好文!”忽然惨叫:“快拿笔墨来!污渍要褪色了!”
……
半月之后,朝廷的嘉奖通过飞鸽传书到了武威城。
马隆和胡问静面面相觑,从来没有听说过朝廷的嘉奖会通过飞鸽传书送至的。
马隆皱眉道:“当年老夫足足等了半年。”这还算是快了,只要想想西凉和洛阳之间的万水千山,能够半年之内收到嘉奖已经是龙颜大悦,文武百官火速办理了,不然等一年都不稀奇。
胡问静道:“其实我一点都不在意什么时候到。”武威城如今没有文官,马隆作为武将暂时掌管武威郡的政务,胡问静肆意的在武威郡乃至西凉大施拳脚,百官配合,百姓震伏,胡问静简直是无冕之王,何必要朝廷的任命?从掌控权力的角度讲,朝廷对她的任命,或者更明白的说是派遣新官员到武威郡的事情越晚越好,最好十年八年没人来,胡问静就成了这武威郡的土皇帝。
可朝廷的任命竟然采用了飞鸽传书的方式。